夏五/灵魂降落时(飞行员×军医,连载ing,4.11更新至16)by皮蛋

基本设定:无咒力现代pa,时代背景虚构,飞行员(24)×军医(30)。


Warning:主要人物死亡预警,少量路人×五提及(完全为了推动剧情),时代背景战争背景以及相关机构完全虚构,类似于上世纪中下叶。


其他注意事项:时代背景虚构,包括战争也是虚构与想象,没有对现实的含沙射影,也不是愤世嫉俗。作者本人力争把每一个角色的性格都完整呈现在读者眼前,包括主角与配角,尽量让人物的性格塑造完整而不单薄。


努力更新中,期待您能给予我用心的评论 :he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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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选择成为那样一种人,他非死不可。





01


新一批飞行员的体格检查在下周一。


家入硝子拿到人员名册是在这周六,意思是还有一天时间,让他们带上一些必要的检查设备,连人带设备一起从京都赶往四国去。


“是不是每一次都要让我们像牛一样又不让吃草,又不让休息地跑来跑去,使唤个不停才肯罢休?”五条悟刚给一位退役飞行员做了心脏听诊,这时从门外走进来,手里还捏着刚取下来的听诊器。


“没让你吃草?这不是给你派来新的嫩草让你吃吗。”家入硝子把名册用夹板夹起来扔到五条悟桌上,夹板碰到一个精美的玻璃花瓶,叮当一下。


“哟,来送礼物了?”


“还知道我不会收,让一个病人带进来的。”五条悟嗤笑一声,看了一眼插着几枝新鲜玫瑰花的玻璃花瓶,“他要是敢亲自来送,我就往他颈静脉里推一针氯化钾。”


“谋杀现役飞行员可是——”硝子做了个刎颈的手势,“这个罪罚。”


五条悟没所谓地耸耸肩,学着硝子的动作做了个刎颈的姿势,还吐了吐舌头:“那就让他们这样,卡——的一下把我处死吧,本来就到处都缺军医,如果他们舍得杀一个能做几乎所有腹部外科手术的军医的话。”


“七海听到这句话会怎么想?我猜他会说你是个人渣。”


“先让他把藤原给骂一顿再说。我这辈子的污点就是和藤原石一郎这个混蛋谈过恋爱,还被这个人渣当做一段谈资大肆宣扬。你觉得我不想骂吗?呼哈——”五条悟翻了个白眼,做了一个呕吐的姿势,“飞行员能有什么好东西?现役的更是蠢货。”


“我骂别人之前先骂你!”


七海建人象征性敲两次门之后走进来,把厚厚一沓文件摔到五条悟桌上,可怜的玻璃花瓶又遭了罪,险些被一堆牛皮纸档案袋撞到地下。


“我请你这几天老老实实去四国完成给飞行员体检的任务,整个京都第四战区医院的狼藉名声都是你害的。那个藤原石一郎,你最好让他别再出现在我们医院,否则我真的想杀了你。”七海建人咬牙切齿,“算我求你,五条前辈。”


“是,七海院长!”五条悟往办公椅上一躺,抬手随随便便敬了个礼,“保证啦。”


“晚上四国那边会派直升机来接人,现在先看看人员资料,另外我记得五条是不是晕机?”


“你心疼他?”家入硝子忍不住笑了两声,“他巴不得坐直升机去,又快又方便。”


七海捏了捏眉毛:“那就等晚上他们派的人来吧,五条有问题吗?”


“你给我叫前辈啊!”五条悟双手抱胸在办公椅上坐着转了一圈,猫尾巴仿佛都翘了起来。


七海建人叹口气走出办公室,带上了门。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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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第四战区医院处于战略后方最深的位置,前线一周前送来一批伤员,被前三个战区医院层层筛选之后,剩下的都是重伤的棘手病患。何其讽刺,这样一个医院,院长在半月前被空袭的炮弹炸死,碎骨和血肉飞溅到一旁正准备抢救伤员的五条悟和七海建人脸上,血腥味直冲脑门。战争的伤痛从枕骨大孔开始一路向下,把五条悟折骨抽髓,撕心裂肺的哭泣将人剥皮抽筋,直到习惯,再到麻木。


七海从铺天盖地又源源不断的抢救中脱离,选择顺从地接受这一切,所以他在麻药不足的情况下切断了自己被炸断了半个指节并发严重感染的小指,表情因剧烈的疼痛而狰狞。截断小指的医用铡刀现在还摆在院长办公室的桌上,而七海建人也成为了新上任的第四战区医院的院长。


可五条悟做不到。


他被困在那场空袭中,在那之后他再也没能睡过一个安稳觉。似乎从五年前两国宣布开战的那天开始,他就很少拥有完整的睡眠。他从东京一家国营企业的社长夫人肚子里托生,占了长子的位置,享受了比弟妹更多的宠爱与器重,含着金汤匙心安理得度过了二十几年顺遂人生,却养成这样一副懦弱无能的性格。


五条悟时常想自己为什么总是在逃避。逃避青春期自然的性启蒙,逃避发育期难以忍受的生长痛,逃避自己应该面对的每一位可能失去生命的病患,逃避这场该死的战争。他习惯了在安然无恙的环境中施展自己的才华,却一次次放弃在危险降临时勇往直前。宁愿在擅长的领域偏安一隅,竟然也不愿意凭自己的力量去面对必然的时代挑战与生命中必要的难题。这就是他为什么要惩罚自己来战区医院当一名军医,做自己最不喜欢做的事——直面死亡。


五条悟在堆放物资的草坪上坐了一下午。


“喂,他怎么不来帮忙搬东西?”


“你和他比?他爸妈是谁,你爸妈又是做啥的?”


“哟,大少爷,还是动刀的医生,就是不一样啊!”


“那还用说吗?人家去个四国还要专机亲自来接,和飞行员搞在一起都没人管,你和他比?你那两条腿两只胳膊能游到四国岛去吗哈哈哈……”


五条悟听着那些人说话,无所谓地笑了笑,刚好从草坪上站起来,就被头顶一阵急速的气流掀翻了遮阳帽,雪白的头发被风吹得向前蓬起,耳边只听见螺旋翼高速转动的声音越来越近。


“哪里来的直升机?”


“那是春鹰的标志吧?”


“他看不到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吗?混蛋,他停在那块泥坑里!”


五条悟迅速起身跳到一旁的树桩上去,直升机从头顶急速下降,巨大的压力与落点完美配合,成功把积攒了三天雨水的泥坑搅动到泥点飞溅,周围无一人幸免。


飞行员对自己的着陆点十分满意。他甚至没有摘防风镜,从敞开的机舱上纵身跃下,平稳落在五条悟身旁另一个树桩上,让后者看清楚了这是一个身形高大、身材比例相当不错的飞行员,来自这个国家的王牌飞行作战队。


春鹰。


“喂!你什么意思?”搬运物资的几个人顶着被泥水溅起来脏到看不出原本模样的脸走过来,伸手按在飞行员的肩膀上。接触的瞬间他的表情变得些许僵硬,仍外强中干地大声开口:“在哪里降落都不会选吗?没看到这里有好几个人吗!”


“抱歉。”


道歉倒是爽快。五条悟听这声音有些耳熟,来了兴趣,干脆从树桩上跳下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走到这个飞行员前面去。


“任何地方都将成为春鹰的落点,只要在目标范围以内。”他仍然带着那该死的微笑,温柔到无可指摘,却也没听出任何道歉的诚意,反而一把将防风镜和面罩摘了下来,连带着那张神秘的面孔也映入眼帘。


五条悟几乎在见到那张脸的瞬间就敛起了笑容,后退两步转身离开。


夏油杰没有笑也没有说话,他只是上前一段距离走到五条悟身后,也不伸手拉住他。这已经足够了,真的——足够让某个人挪不动脚步,停在原地等待最残酷的审判。但五条悟心里却又比谁都清楚,比谁都清醒,他知道夏油杰不会对他做什么,至少现在不会。他们之间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是相识一场,久别重逢。


“五条医生。”


被叫出名字的人闭上双眼,叫出他名字的人露出笑容,看不见一点生气的影子。


“好久不见,我来接你去四国。”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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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吼吼吼超想知道他们之前发生了什么啊(大叫) :heart_on_fire: :heart_on_fire:燥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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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蛋老师更新了!好男人就这样守护老婆,喜欢这个坏坏的小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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蛙趣啊是新饭(哭哭哭)
吃吃吃嘿嘿

五条悟怎么做到干什么职业都毫不违和且好味的?!?!好喜欢:crying_cat_fa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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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级棒和喜欢的背景及设定,好疯狂的久别重逢,还有那个好让人好奇的过往www总之期待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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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止血带,还有夹板!”


五条悟起身后来不及擦汗就赶紧跪下来给蓝色担架上的人压迫止血。他的出血量太恐怖了,五条悟几乎整个人压在他的腹部,一只手用尽全力按住他的肱动脉,又分出一只手去抓过助手递过来的止血带和加压绷带。


“想办法止血,我坚持不了太久,纱布和加压绷带不够,去拿!喂,你别抓我,老老实实给我躺好!”五条悟被突然伸出的颤颤巍巍摸在自己脸上的手吓了一跳,险些没稳住身形从这个浑身肌肉和骨头硬得像钢板的飞行员身上滑下来。他也没有空余的手去拨开那只不老实的摸自己脸的爪子,只能任由这个都快休克了的飞行员随意冒犯。


“医生……”


“别说话,一说话牵动你的腹部会流更多的血!”


“帮我把信,取出来……谢谢你……”


“什么狗屁的信?我告诉你,你快死了,给我闭嘴!”


五条悟气得开始骂人,他躲也躲不开,那人还强撑着将手抬起,颤抖着手指浓重的血腥味钻进鼻腔让人本能地想要呕吐。五条悟并非见惯了大场面之后就冲淡了生理反应,他仍然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直到助手提着两个急救箱跑过来,才赶紧拨开那只手,迅速用夹板和绷带把这人的左臂给固定住,从他身上起来。


“……医生!”


“我一直都在,我会救你,别怕。”五条悟出声安慰。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一开始就忘了把这名飞行员的防风面罩和遮光镜给摘下来,于是趁着助手开始简易包扎,他也总算得了空去管头面部的事。


“医生……”


“我在。”


五条悟刻意放慢语速去安慰,用白大褂的袖子去擦了擦那人脸上的血迹,而后又用两根手指先从颏下的面罩口伸进去勾起一小块布料,再揪起额头上的一角缓缓揭下。这种做法能最大限度保护这张脸不因为血液凝固结痂后的撕扯而破坏,即使五条悟没这么多耐心,也还是尽力为这个没礼貌的可怜虫争取最大的健康权利。


“固定好了,你和我抬担架把他送进去,现在去拿清水和干净毛巾过来——喂!都快休克了还要调戏医生吗!”五条悟简直被弄得没了脾气,他还是第一次遇见一个快失去意识的失血性休克患者,尤其这还是一名刚从前线拉过来的飞行员,在接受现场急救的同时竟然还有功夫伸出手来乱摸。


先是脸,在他抬手后离得最近的位置,用示指和中指并拢后像写字一样,用鲜血作墨水在五条悟脸上写写画画;而后又在结束止血和固定夹板装好后忽然伸手,抓住了五条悟的胳膊,把人吓了一大跳。


面罩摘下来之后被扔在一边,五条悟愣了一下,接过助手递过来的湿毛巾小心翼翼帮这名飞行员擦拭干净脸上的血迹。


“五条医生,家入医生刚才做完手术了,让你把下一个抬进去。”


“让她等着,去准备酒精和碘伏。”五条悟拿了一块新的毛巾给担架上的人擦脸,随着血迹慢慢被擦干,飞行员的面容也逐渐显现在了五条悟眼前。


高鼻梁,高颧弓,头发乌黑茂密,因为戴面罩搅成一团,此时因为面罩被取下又慢慢披散开来。那双眼睛看上去可真小,亮晶晶的,现在竟然还有心思笑出来,嘴角微微勾起像是还挺高兴。五条悟拿着毛巾的右手顿了顿,仍继续帮他清理颜面部的血迹和污垢。那只受了轻伤还能动的左手仍然抓着五条悟的左手,没有要放开的意思,但也没有了要抓得更紧的力气。


五条悟盯着那双眼睛不说话,擦拭血迹的动作下意识慢下来,呼吸逐渐放缓,直到小护士和助手跑过来问他应急处理是否结束,家入医生已经准备好了手术室和手术器具。


“麻药呢?”


“够用。”


五条悟松了口气。他起身想要活动筋骨然后把人抬进去,却仍然被那只手牢牢抓住胳膊。他似乎和这个飞行员讲不通了,可身为医生要考虑和负责的总是更多,所以他轻轻拍了拍那只手的手背,随后又握住,隔着手套用指尖划了划飞行员的手心,猫挠人一样。


于是他看见那张血迹斑斑的脸上露出一个更大的笑容,这一次连眉眼都跟着舒展开来,这让他反而开始有些难为情。


他无端想到一种白山雀,这个想法让他自己都颇觉意外,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飞行员听话地放开了他的手臂,五条悟从地上站起来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和助手抬起担架往医院大楼奔去。


家入硝子把酒精桶往消毒区一放,调节水流大小后给五条悟周身喷酒精,问他:“证件有没有?什么地方送来的?”


“就在医院附近坠机了,除了他还有另外几十个从前线送来的。我摸过了,没证件,弹片一块卡在右下臂一块卡在髂部,当心刺破髂血管,失血过多但万幸没有休克。”


“能做吗?”


五条悟看了一眼躺在担架上的飞行员,助手已经把他的衣服和裤子脱了下来,现在只需要剪掉碍事的头发帮他清创。战区医院最不缺的就是大胆的医生,就算手术出现意外也没办法怪罪任何人,能够在简陋、有限甚至恶劣的情况下完成一场外科手术已经十分不易。


但五条悟想让他活下去。


“能做。骶髂位置太深入,要在脊髓麻醉。”五条悟完成外科洗手之后拿起方巾擦干双手,“我从来没做过腰麻。”


“去叫七海建人。”家入硝子对一旁的巡回小护士说,“或者齐藤医生,让他们来一个人行椎管麻醉术。”


“好——”


“五条医生!家入医生!”额顶缠了几圈绷带的担架员跑过来,站在手术室门外拍了拍玻璃,把兜里纂成一团的纸张拿出来摊开铺平在门上,“齐藤医生牺牲了。”


“……她才34岁。”家入硝子盯着那张牺牲告知书平静地说,“没时间哀悼,去叫七海建人过来。”


“七海医生被调去了第一战区医院,就在刚才。送伤员的卡车把伤员放下,然后把七海医生接走了。”担架员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污汗,大声说,“他们说前线太缺麻醉医生。”


“还有呢?一次性说完!”五条悟压着火气问了一句。


他翻了个白眼,和家入硝子对视后默契地开始清点纱布和手术刀还有止血钳。家入硝子拍了拍助手和巡回小护士的肩膀,让他们准备好麻醉药和泡碘伏纱布。


担架员把齐藤的牺牲告知书收回兜里,看了一眼门内两个忙得不可开交的军医,说道:“他们让五条医生也过去。”


“去哪里?”


“第一战区医院。”


“可以,让他们送一卡车医生过来我就过去。”五条悟清点完之后让巡回小护士帮自己穿好手术衣,又消了一次毒,问家入硝子,“血压仪还能用吗?”


“插电能用,舒张压不准确。”


“用,只有那一台。”五条悟一边说着一边和助手完成了三层铺巾,庆幸至少无菌巾还有多。


玻璃门被重重敲了三下,担架员离开后换为了吊着一条胳膊的通讯员跑过来:“前线飞行作战部急电!”


“念!”家入硝子说。


“春鹰:我部现役飞行员夏油杰,坠机西郊未知点,第四战区医院,务必治愈。盘尼西林一五毫升二零支,奴佛卡因二零毫升三零支。”


“哈。”五条悟听完之后忽然笑了一声,却听不出什么高兴的情绪。助手把手术灯打开,调整位置后五条悟拿出穿刺针检查了漏气漏液情况,家入硝子把丁吡卡因的安瓿瓶核对后掰开。


“等他醒了我要谢谢他。”


“谢谢他坠机在这附近,让总战区舍得送过来抗生素和麻醉药?”家入硝子接过他的话说下去,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一下,眼睛红了一圈。


五条悟让助手帮自己擦了擦汗,弯下腰将已经昏迷的夏油杰翻了个面侧身对着自己,开始摸他的腰椎,缓慢将穿刺针刺入第三四腰椎间隙。


“出现落空感即止,别怕。”家入硝子提醒他,“手稳住,推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五条悟尽量做到沉着。他开始愧疚,他没有太大把握,这是他第一次在没有专业麻醉师的辅助下独自行椎管内阻滞。可他非这么做不可,他想救活这个人,不为了物资,不为了荣誉,他只是不想让太多的人死在这场该死的战争中,所以尽自己所能,救一个是一个。


家入硝子盯着血压仪上不断波动的数字,让小护士去找输液针和输液袋,问道:“体外凝集做了吗?”


助手急忙把输液杆推过来:“做了,已经让人去血库取,很快送过来。O型血,Rh阴性。”


五条悟闻言一愣。


家入硝子的动作也停顿了两秒。最后她松了一口气,看一眼五条悟的眼睛:“这很好,是你的血。这几天你一共抽了800毫升,用上了。”


“那我不用感谢他了,如果他活下来。”五条悟平静地说着,助手再一次帮他擦去额头上的汗珠。


“让他醒来之后,好好谢谢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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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女神开新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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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真浪漫啊(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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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吃的设定天呢杰重伤还调戏五哈哈哈哈哈
另外算不算另一种血液交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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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怎么不算呢 :pleading_face:,这么稀有的血型,两个人都是一样的 :pleading_fa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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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借着受伤名义可劲调戏)
五:不想死就别扒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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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那封信最后在手术完成后五条悟清点病人衣物时找到,信的主人将它封得很实,塞在牛皮纸里,包了一层蜡在外面,被血泡成淡红色。出于尊重,医生没有私自查看病人信件的权利,于是五条悟将信封放在床边。



这张脸让五条悟感到莫名熟悉。他盯着夏油杰看了好一会儿,把第四战区医院最好的心电机放到夏油杰的病床边实时监测,安排的是最安静最舒适的病房(力所能及的),不让春鹰飞行特战队的宝贝疙瘩受委屈。



敲门声响了两下,五条悟把夏油杰的信封放进床边矮柜的第一个抽屉,在病床边找了个位置坐下去:“进。”



“盘尼西林和奴佛卡因到了,院长带着一批伤员去搬。”家入硝子把换了电池的医用手电扔给五条悟,“院长让我们好好休息。”



“一共不过两个箱子,叫那么多人去做什么?”五条悟接住医用手电,抬起一只腿蜷在被子上。



“二十个箱子,还有纱布、绷带和碘伏。”



“不愧是王牌飞行队,出手真大方。”



五条悟耸耸肩,俯下身准备扒开夏油杰的眼皮用医用手电照一照。可夏油杰偏偏就在这时睁开了眼睛,把五条悟吓得愣住,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直到夏油杰对着他笑。



他坐起来,一旁的家入硝子双手抱胸看他笑话,后退着走出病房关上门。



“你下次睁开眼之前给我一个讯号,明显一点,我经不住吓。”五条悟拿起汞柱测压计准备给夏油杰测一次血压,后者这一次还算听话,乖乖地把左臂伸出来,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盯着五条悟看。



“五条学长。”



五条悟拿听诊器的动作顿住。那只是两秒的事,两秒后五条悟若无其事开始给夏油杰绑袖带,却又听见他叫了一声:“五条学长。”



“我在军事联合医学院进修完外科医生培训课程,在那之前我在京都大学的金融系。你叫我学长,你在哪里认识我?”



“军事直系飞行部,在第十七届毕业生典礼上。”



五条悟不动声色地流了几滴汗,笑了笑,把血压计调零:“那一次我上台去领奖发言,很多人都认识我。”



“不是在台上。”夏油杰摇摇头,缓慢吐出让五条悟的笑容无法维持的话语,“在后台的准备室,我看见……”



“够了!”



“你和藤原石一郎接吻。”



“所以你想说什么?”五条悟取下听诊器站起来,奓毛似的咬着牙,“你看见我和另一个男人接吻,然后你在那时候知道了我这个风云人物,你现在还要在我给你治疗的时候用这件事来威胁我,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吗?”



夏油杰伸出只是被简单包扎的左手,像最开始五条悟在现场对他进行急救那时一样用力抓住五条悟的胳膊:“我不是威胁你,我不会取笑你。我认识你比那件事都还要早,只是你不记得我。”



“我的确不记得。”五条悟尽量克制着自己的语气和情绪,用坚决压抑这句谎言。



“我记得。”夏油杰笑得如沐春风,任由五条悟把胳膊抽出去,接着说,“我记得很多事,只要我记得就好。”



“随便你。认识我的人很多,不缺你一个。”五条悟拍了拍白大褂衣角的灰,重新坐下去,戴上听诊器,把膜形体件塞进袖带里,“别抓着我,放松。”



夏油杰的睫毛很长,五条悟想。那双眼睛确实看上去有些小,但很亮,大概飞行员的眼睛都是这样。他们需要观察蓝天,眺望远处是否有敌方的空军,同时还需要有极好的判断力和决策力——至少五条悟知道的就这么多。归功于藤原石一郎,五条悟原本对飞行员抱有的一丝幻想也彻底破灭。



他也有错,他错得厉害,竟然将自己的精神寄托在一个还没来得及看清的人身上,稀里糊涂地交代了自己的身心,几乎一切。即使是不被接受的男同性恋,也不应该在那时自卑到连逃避都小心翼翼,又在濒临崩溃时如抓住救命稻草般陷入感情的陷阱。现在想起来,几年前的五条悟错得离谱,错到他想要回到过去警告当时的自己:精神世界天黑时,哪怕是一块破塑料偶尔反光得像颗星星,那也仍然是一文不值的一块破塑料。然而事实就是如此,天黑的是二十几岁的五条悟,那块早就应该一脚踹开的破塑料则是那个该死的藤原石一郎。



夏油杰认真地盯着他,眨眼的频率都有所降低,似乎怎么也看不够一样,让五条悟有些想笑。他缓慢地给气囊放气,听见标志性的排击音时在心里记下数字,眼睛却开始悄悄地观察夏油杰。那张脸生得俊俏硬朗,眼尾下垂,从醒来开始就一直带着微笑,让他看起来像一只温和可爱的大型犬。



这份记忆或许太久远,五条悟想。他不觉得夏油杰在撒谎,事实上他根本就不相信夏油杰会说假话,只是他实在想不起来——或许真的是这样?不,他就应该不要想起来。在学校里无忧无虑的学习已经是很久远的事,而且那段回忆并不快乐,就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而言,忘记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血压正常。”五条悟摘下听诊器之后在术后观察表上记下刚才测得的血压数值,“好好休息,另外——”



五条悟盯着那双眼睛,心跳无意识加快了些许。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飞行员的寿命很短。在有限的生命之间里做足够多的想做的事,让某天突然死亡时不留太多遗憾,是春鹰的原则。五条学长或许不记得,但是没关系,我记得就好。”夏油杰看着五条悟把绑在他左臂的袖带取下,轻声说道,“我不是要取笑你、讨厌你,我不会威胁你。五条悟,我喜欢你。”



嘭!



刚进门来准备念电文的小通讯员被这一声吓到倒退两步,看见是五条悟手里的医用手电掉在地上而不是什么玻璃瓶碎裂的时候才放下心来,敲了两下门板:“五条医生,急电!”



“……念。”



“春鹰:奴佛卡因,盘尼西林等物资已到,用于救助伤患。我部现役飞行员夏油杰,痊愈后回电总部,及时复命。”



“知道了,出去吧。”五条悟对小通讯员点点头,让他出去时带上门。



夏油杰一只手撑着病床坐起来。他的脸色还有些苍白,靠在床头对着五条悟笑。



“你们春鹰还真是有本事,不愧是王牌飞行作战队,就你一个伤员在这里,都能一句话就送过来这么多物资。要知道,物资申请表一个月前我就填了,要不是你,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春鹰的物资来源于缴获敌军的机投物资和检获俘虏。”夏油杰当然听得出五条悟是在借着这个由头讥讽他所在的飞行队,“第一、二战区医院靠近前线,得到的物资总会更多。第三、四战区医院在后备战区,物资总会晚一点送到。”



“你们的口径还真是出奇的一致。如果医疗物资都不给我,又何谈让我治病救人,还把那么多重伤的伤员像运货一样运过来。”五条悟捡起医用手电,起身把血压计收好,盯着水银滴落下,“不管怎样,谢谢你。”



“五条学长,我没有对你说谎。”



“伤口不要沾水,一天一换药,有什么意外情况就和护士说。”



“我不会骗你,从来都不会。”



“我的办公室在三楼尽头,有事就找我和家入硝子,刚才那个穿白大褂的女医生。”



“我不会比藤原石一郎差——”



“夏油杰。”五条悟及时叫住这名飞行员兼学弟的名字,打断了他的异想天开,“我是你的医生。即使我是男同性恋,我也只是你的医生,你是我的病人。我要去看其他伤员,我也不记得很多事,我甚至不记得你。如果现在你闭上嘴,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你什么都没对我说过。”



“可是我为什么要藏。”夏油杰仍盯着他,晚星一样的眼睛看过来,将五条悟整个人钉在原地。



“喜欢五条学长是什么很见不得人的事吗?我不会对你说谎,就像你当时问我小小年纪怎么会搞得清楚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从那时起我就没有对你说过谎。”



这句话让五条悟整个大脑仿佛爆炸般涌起尘封的回忆。他的表情从冷淡到震惊拢共不过五秒时间,直愣愣盯着病床上的夏油杰,将他的样子和回忆中的那个黑发少年联系起来。



“喜欢你是一件很好的事,这件事我已经做了七年。五条悟,我不需要藏什么。”夏油杰坦诚道,“如果非要说有什么想从你那里得到的东西。我想要你也喜欢我,尽管我知道那很难。”



“对不起。”五条悟忽然笑了出来,他吸了吸鼻子,揉一下发红的眼睛,动身向门外走去。



“五条学长,从来都不是你的错。”



“……对不起。”



房门应声而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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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即使凌晨一点完成最后一台手术,也仍然整晚失眠。家入硝子在医院外的断壁残垣找了一块巨石坐下,抽了一支又一支卷烟。



浑浊的白烟像死魂一样从口鼻钻出,钻出后消散在刚才因为走动而扬起的沙尘,沙尘里若隐若现一张年轻的脸,那张脸融进死去的白烟,下落化作满地齑粉,葬进冰冷的草垛。年轻的生命葬送在一场又一场无情的战役中,伤员一个接一个,仿佛牲口一般塞进货运卡车里,一车又一车送来医院。疼痛让人尖叫和恐惧,让人生不如死,让人麻木,让所有人都难逃一劫,除非你让这该死的战争结束。



“晚上好。”



“我没有眼泪,或许是一种错。”家入硝子给五条悟腾了个位置,让他坐在巨石的另一角,两人背对背低着头。



“没办法,没有任何办法。”五条悟盯着自己的手表,内面的玻璃上有一块血污,没法擦掉,也没法在这时换一个新的。



“你知道吗,今天七海回来了。他的脸上全是血,光着脚,脚上全是水泡和新鲜伤疤,因为在回来的路上遭遇了袭击,卡车爆胎,他从七公里外走回来的。”



五条悟在微弱的灯光下点点头,从兜里摸出一个生了锈的铁皮盒,打开之后,里面还有两颗包着糖纸的奶糖。



“没有眼泪,或许应该是一种错。我的眼泪在两年前第一天来到这个医院的时候就已经流干了,那天送来了三车伤员,有截肢的、挖眼球的、大出血的……死在手术台上的,一百人里有三十九个,因为麻药不够,酒精和纱布不够。”家入硝子抽完最后一支烟,夹着烟头的手迟迟没有松开,开始不断地颤抖,“我那天晚上哭了很久,哭到呼吸过度,七海和齐藤把我扶到病床上,齐藤告诉我以后还会经历很多这样的事。于是在那之后我的眼泪流得越来越少,直到几乎不会哭泣。”



五条悟只是静静地听着,盯着手表表盘的双眼,视线逐渐变得模糊。



“可是我在想我为什么不能哭出来。为什么?我想要一个答案,谁给我都好,哪怕是只告诉我为什么我在面对死亡时已经不会再去想一条又一条鲜活的人命,在各种各样的残忍的伤痛下丢失。哪怕是给我一个答复,哪怕仅仅告诉我为什么我在齐藤医生牺牲的时候我都哭不出来,还要继续做手术,继续无意义地挣扎,去反抗死亡,去反抗这场战争。”



五条悟的眼泪滴在玻璃表盘上,和内面的那一块血污相呼应,和他背靠背的家入硝子剧烈地颤抖起来。



“……失去了悲伤和同情的权利,人是否还是人?”家入硝子问他这样一个问题,“你知道吗?齐藤才34岁。”



五条悟把头埋进膝盖里。



月亮不出来,藏在乌云里预备下一次遥遥无期的光明。远处的草垛围起来一个巨坑,里面堆放着天亮后将统一运走的伤员的尸体,远处的乌鸦从树林里倾巢而出,来享用这腐食盛宴。



两人背对着坐了很久,五条悟一点点将手里仅有的两颗奶糖吃完,家入硝子感受到他的情绪崩溃,长时间的工作配合已经让他们有了相当深的默契,于是她选择不再帮五条悟自欺欺人。



“你不该对他没印象的。从为他做手术开始,一直到术后给他测血压、检查眼底。你从来不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哪怕是你不断告诉自己你不认识他。只有你最清楚,是不记得、没印象,还是你不敢去想,拒绝回忆。”



“我不想重蹈覆辙。我的试错成本太高,我不想再像当初轻而易举就被藤原石一郎欺骗那样。我受够了,被当成怪胎,被当成垃圾的日子。”五条悟轻声说。



“我没有那样大的勇气再跌落深渊,我爬不起来了。如果我22岁,我还在京都大学安安心心地准备去我父亲的公司接班;又或者我23岁,刚被父母送到军事联合医学院学临床,那时我正好遇见夏油杰。他对我说不论如何都会喜欢我,一直喜欢下去,而那时我觉得痴人说梦。23岁的五条悟那么骄傲,即使难过也依旧憧憬未来,根本不会在意一个17岁的小屁孩说了什么,哪怕是一些听上去海枯石烂的承诺。而现在我30岁,我不知道哪一天就会被炮弹炸死,细菌感染而死,又或者是忍耐不下去自杀而死——我不知道哪一天我会突然死掉,偏偏在这时候再把夏油杰送到我身边,让他告诉我,这个曾经被不可一世的五条悟调侃、嘲笑了的小孩,现在已经是春鹰的王牌飞行员,却不多不少,喜欢了我整整七年!”



家入硝子没有说话。



不远处的物资运送车提前到达了医院外的停车点,皮卡运行的轰鸣声叫醒死气沉沉的阴暗的天空,五条悟仍然低着头,却敏锐地察觉到天亮。表盘里的时针走到6,他们在这里坐了一夜,一个把烟抽完,一个把糖吃净。



“我意识到自己喜欢男人的时候,二十岁的五条悟觉得世界上没有什么事能把自己逼到绝路上,就连死亡也不会过早地降临到自己身上。后来战争爆发,父母让我放弃金融,让我去当一名军医,让我为这个国家做一些事情,让我在这个坏透了的时代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和身份地位,因为人活在世上就为了这个。”



五条悟想起夏油杰,想起那个曾经穿着训练服,满头大汗地跑过来问自己能不能和他一起吃晚餐的毛头小子。他忽然想笑出来,可是已经哭了这么久。他并不觉得没有眼泪可流是一种错误,但总是为自己流泪,在这样的环境中应当是一种软弱。就像他不断欺骗自己不认识这个飞行员,不要觉得这个春鹰飞行部队的宝贝疙瘩是当初那个扎着丸子头的小孩,可事实不是靠自欺欺人就能改变的,生活拽着他往前走,必须去面对不愿意接受的现实,必须再一次将过去的伤痕划破,把往日的旧我拎出来再次鞭笞,只是为了惩罚他的懦弱。



“飞行员的寿命很短吗?”



家入硝子微微点头:“你不是没救治过飞行员。他们受伤要么是皮外伤或者创伤后应激综合征,要么是致命伤。战乱中,他们的平均寿命很少超过35岁。”



“是吗?”



“时间再倒退十年,那时的人们就算到了40岁也不会觉得自己已经老去,但现在不一样。我们见过了那么多英年早逝的人,你难道还觉得40岁很年轻吗?当活下去已经成为一种奢望,你又要什么时候才能获得除了基本生存需求之外的东西?”家入硝子站起来,双腿意外地没有麻木,于是她试着向前走了几步,身后的五条悟也慢慢起身。



“我30岁了,我不年轻了,对吧?”五条悟自言自语着,又像是在说给别人听,“我还能再让另一个人喜欢我7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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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牛的设定,有一点双向救赎的意思,夏油杰你好长情啊:face_holding_back_t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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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呢这个05让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会杰英年早逝吧(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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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信我啊!:pleading_fa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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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五条学长!”扎着丸子头的少年脸上密密麻麻全是汗,从侧门旁边的树丛里钻出来,头发上还有几片树叶。



五条悟刚上过了解剖课。他对那些被肢解后放在福尔马林桶里的人体组织产生了强烈的抵触情绪,几乎每一次上完课之后都会精神恍惚,以至于扶着墙根吐个不停,几乎快把胃酸都吐出来。



“五条学长,你还好吗?”



夏油杰还穿着飞行部那套一半白一半蓝的五条悟觉得丑得要死的训练服,他推开夏油杰,转头换了个方向接着吐,还吐了些在水槽外面,不知道会不会被清洁员骂死,但现在他确实要被刚才看到的东西恶心死了。



“别碰我……”五条悟吐了好一会儿终于喘了口气停下来,可夏油杰还是倔强地抓住他的胳膊,扶着他走到一旁的长廊坐下。



“水。”夏油杰拿出纸巾给他擦干净嘴角,把自己的水杯打开后递过去。



“别碰我。”五条悟拍开夏油杰的手,却没有拒绝他的水,接过来喝了两口之后当漱口水吐了出来,灰色的水泥地面被吐出的水砸出一块黑色的星状水渍。



夏油杰像是没听明白五条悟的话似的,仍然自顾自地帮他拍拍背,问她还好吗。



“都说了别碰我!”五条悟缓过气之后站起来推了一把夏油杰,发现这愣头青结实得像钢板,手放上去像放在一堵墙上,可少年的身体正在抽条,看上去反而有些高挑。



夏油杰应该是完全没有防备,五条悟没怎么用力却也把人推出去两米远。他此时倒是有了点愧疚,刚开口想说些软话,就看见夏油杰像被揍了一顿还没还手的大型犬一样,还有些发懵,但很快就低下头去,做错了事转过来献宝承认错误似的,捧起一个铁餐盒。



“对不起……”



“这是什么?”五条悟猫似的凑上去嗅嗅,戳了戳铁盖子,“我不想吃晚餐。”



“不是晚餐。”夏油杰摇摇头,腼腆地笑着,耳朵根都是红的,“是蛋糕,草莓味的。”



五条悟眼睛一亮,下意识想打开盖子,但又有些怀疑:“飞行部允许学员私自外出买东西吃吗?”



“我让一家屋台的老板帮我做的,他十年前是一名甜点师。趁训练结束之后的活动时间我去拿的。”夏油杰把餐盒打开,还贴心地准备了叉子,递过去给五条悟,“我知道五条学长不喜欢上解剖课,每一次看过那些肉和骨头之后都会犯恶心。所以,吃甜的东西,心情会变好吧?”



五条悟看了夏油杰一会儿,默默接过餐盒坐到长廊上,拿起叉子挖起一勺奶油往嘴里送。



很甜,有些腻,是熟悉的奶油味道。



上一次吃蛋糕已经是两年前的事,那时最小的妹妹会笑着把奶油涂在他脸上祝他生日快乐,父亲语重心长地嘱咐他既然长大一岁就要更加明事理,母亲替他准备临行前的行李,弟弟写信回来说思念父母、兄长和妹妹,等待下一次探亲时间就回家。



后来就再也没有吃过蛋糕。他被送到这里进修医学课程,因为就算是父亲也无法阻止这个国家要求每家的青年男性“为国效力”。



“好吃吗,五条学长?”



五条悟转过头,似乎看见了夏油杰头上长出的两只耳朵。他越看越觉得夏油杰像是某种体型大而性格温顺的德国黑背,这么联想便又回想到夏油杰每一次来找他时从树林里钻出来那副浑身是落叶和草根的样子,那还真是和德牧一模一样。飞行员?德牧飞行员吗?听上去很新奇,也很不错……



他没有正面回答夏油杰的问题。从早上开始粒米未进的身体,本来打算在解剖课之后也不会吃东西,但食欲却已经完全被这一碗蛋糕给唤醒了。五条悟恨不得把整张脸埋进蛋糕里,他端着夏油杰的餐盒毫无形象地用叉子一口接一口往嘴里送蛋糕,草莓鲜甜的汁水混合着甜腻的奶油在嘴里化开,实心的蛋糕胚甜度不够,五条悟就不断往嘴里塞白花花的奶油,直到腮帮子鼓起来再也塞不进去为止。



“五条学长?”夏油杰并没有被他这副狼吞虎咽仿佛饿了三天的样子给吓到,反而拿起一块手帕想帮五条悟擦一擦弄到了头发丝上的奶油,但是又害怕五条悟像刚才那么抗拒肢体接触,所以把手帕放在五条悟白大褂解开后没有贴合的大腿上,对他说,“我不知道五条学长这么喜欢吃蛋糕。下一次,我会多带一些过来的。”



五条悟进食的动作顿了顿。他把嘴里的蛋糕咽下去,嘴边还有奶油,抬起头看了看盯着远方出神的夏油杰,问出了一句两个月前就想问的问题。



“夏油杰。”



“到!”



五条悟没好气地朝着夏油杰的后背拍了一巴掌:“我又不是你的老师!”



“……对不起,学长。”



“夏油杰,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五条悟低头用叉子戳着餐盒里剩下的奶油和果酱,“我名声不好,你不会不知道。没人愿意和我住同一间寝室,也没人愿意和我交朋友,更不会有人像你一样对我这么好。”



他没打算隐瞒什么,也不管夏油杰有没有听进去刚才的话,只是接着说道:“谢谢你这段时间总是给我带各种好吃的,还有上次那条围巾。你没必要对我这么好,夏油杰。我是男同性恋。”



“我知道。”夏油杰脱口而出。



五条悟一言不发,只是拿起叉子刮了刮餐盒里的奶油,把最后一勺塞进嘴里。



“我很早就知道。但是男同性恋也没什么大不了,你是五条悟,你就是五条悟。三个月前飞行部的炸药库爆炸,是你冲进来抬着担架把我送去医院,是你救了我,如果没有你,我会死在那里。”



“夏油杰,如果换做是另一个人,他也会这么做,只要他是一名医生。”



“可没有另一个五条悟了,只有你。我记得的是给我测血压、听心跳和叩诊的五条悟,我记得的是帮我复健,扶着我走路的那个五条悟。我不觉得你是男同性恋就应该被排斥和针对,我只知道你帮我复健的时候,你的老师夸你很有天赋、很有耐心,我只知道后来我一直想见到你,很想很想,可是飞行部禁止无故私自外出,所以我从侧门翻出了飞行部,又从医学部的侧门翻进来,只是想来找你。”



“为什么?夏油杰,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如果是另一个人受伤,正好由我负责救治,我也会这么做。包括复健……我只是……”



“可你认识的夏油杰也只有我一个,不会有其他夏油杰像我这样想来见你了。”夏油杰顿了顿,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因为我喜欢你。”



餐盒掉在了地上。



五条悟猛然抬起头盯着夏油杰,似乎想通过这种方式让面前的人退缩,可是夏油杰没有。



“因为我喜欢你,五条悟。”



“你他妈疯了。”五条悟抓起掉在地上的手帕团成一团就朝着夏油杰砸过去,抬起手用白大褂的袖子胡乱地擦去嘴上的奶油。



“……千真万确。”



“疯子!”五条悟红了眼睛,一脚把餐盒踢过去,把白大褂脱下来拿在手上,狼狈地用手背擦着眼泪,“你这个疯子!”



“五条悟!”夏油杰上前几步抓住他的胳膊,“我没有说谎,我没有骗你。”



“疯子!”



五条悟挣脱出来,夏油杰这一次倒是没继续抓住他,只是站在原地愣了两秒,而五条悟也没向前走。



半晌,五条悟脱下白大褂向远处跑去。



这是他来到医学部进修之后第一次吃到的蛋糕,也是最后一次。



在那之后他再没见到过夏油杰。



那个每周四的下午惯例出从侧门旁边的树林里钻出来,捧着一个老式的军用铁餐盒,还带着一瓶水的夏油杰,仿佛只是一场梦。五条悟依旧会在每周四下午上完解剖课之后走到长廊上休息,只不过他已经渐渐对所见到的人体组织产生了耐受性,他已经不会再因为生理和心理反应呕吐到胃酸反流,只是依旧会坐在长廊上等好一会儿。从最开始的五分钟,十分钟,到后来的半小时,一小时。只是在那之后他再也没等到过一个扎着丸子头,会给他带各种好吃的水果、蛋糕和果冻的飞行部学员。



五条悟没有勇气去询问夏油杰的下落。他们之间并非交情颇深,也不是至亲挚友,他没有资格去打听夏油杰究竟去了哪里。事实上他根本不想去询问,因为周围人对自己避之不及,不去和夏油杰扯上关系似乎是一件好事,那个十七岁的新学员年轻有为,前途无量,不该被一个人嫌狗厌的男同性恋牵连。



二十三岁的春天就要过去。



春天带走了会挺着胸脯大声说喜欢自己的飞行学员,带走了会翻墙钻树林来找自己的德牧一样的黑发少年,留下的痕迹无影无形,化作回忆都显得虚幻。春天的爆炸案从飞行部的弹药库转移到五条悟的心脏燃起第二场火灾,他在大火里看见夏油杰——他因为恐惧与软弱不断抵触和拒绝的夏油杰。或许来年在医学部的桃树上会结出酸涩个小的果实,一个个落在记忆之海里,沉底,又或者被打捞起,谁都说不清。



后来春天宣布离席,夏季到来时,医学部将侧门旁边的树林拆除,筑起一间门卫亭。五条悟又一次上完解剖课后从亭外走过,才发现自己从未去过的侧门,墙上竟然全是玻璃瓶的碎片和尖锐的铁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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