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五】五条少爷转学后发现班主任有点像挚友/完结

早早埋好了伏笔啊啊。。:sob:前面还在笑莫名原因的心脏病原来真的有。好美好酸涩的文。。:palms_up_together:我吃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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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呜,结果这一世还是只有硝子一个人知道事情的全貌啊,两个人渣一个不记得,一个不知道,真的辛苦硝子姐了:sob:不过这辈子我们杰哥就变成菜菜脆皮狐(?)了嘛,还是更喜欢能轻松按着别人揍的威武杰哥:pleading_face:另外五你就算变成小老头也还是会在公园欺负别的小老头嘛wwww不愧是你五咪。很喜欢老师的这篇,老师加油更新哦:smiling_face_with_three_hearts::smiling_face_with_three_hearts::smiling_face_with_three_hear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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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ce_with_hand_over_mouth:伏笔都在回收了,下一章就不酸啦,包饺子也不远啦 :face_with_hand_over_mou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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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感觉硝子是三人中最能保守秘密的,毕竟是医生 :thinking:脆皮狐狐也有好处的,至少不用捡臭抹布吃了!(杰哥:俺不是脆皮,是可以抡死一头牛的健壮男老师
悟咪包会欺负小老头的,小嘴一张就能气坏人 :face_with_hand_over_mou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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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太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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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你更啊,你倒是更啊!一天点开八百遍论坛看这篇:pleading_face::pleading_face::pleading_fa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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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密吗喽:point_right::point_left:宝子今天早点休息,明天早上睡醒包有的 :nerd_fa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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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呐。。完全没想过原来是这样的:sob::sob::sob:伏笔都埋得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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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leading_face::pleading_face::pleading_face::pleading_face::pleading_fa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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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和侧田的《命硬》很配 :yum:


08/

畏高是与生俱来的就像你爱我这件事一样


家入硝子拖着疲惫身躯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了。
外面刚下过一场雪,阳台的栏杆上已经铺着一层厚厚的积雪。然而栏杆上的积雪里无端出现一个疑似踩上去的坑,格外引人注目。视线回到家里客厅,地面一串未干的鞋印、雪水顺着鞋子滴在地上的积水、扔在沙发旁的脏衣服以及盖着被子在沙发上的人才是最引人注目的。

“五条吗?怎么不把鞋子换掉…”家入硝子走近想要把被子掀起来。今晚发生这么大的事,五条悟不去找夏油杰,也不回自己家,而是跑她家来霸占她的沙发和被子算怎么回事。

“不要掀开…我好冷。”棉被下传来闷闷的声音,声音的主人顺带把被子裹得更紧了。

也许真的很冷,把能将寒气隔绝开的无下限持有者都冷得在被子里颤抖,连带他极力想掩盖的轻微吸鼻声也不小心被家入硝子听见了。

“你在哭吗?”家入硝子一脸不可置信。

“不是!我只是很冷!”被子里传来否认的声音,随后被子里的人把鞋袜都蹬掉后,便完全缩进被子下不愿再说话了。

家入硝子无奈,她把五条悟的鞋袜都踢去玄关后,便打开了暖气。她没有多管这个意外来客,而是径自回房间拿了一套干净衣服就去洗漱——就算天塌下来,也等她先把身上的血污清洗干净了再说。
然而家入硝子洗完澡后,煮好了宵夜,甚至吃完洗好碗刷好牙了,五条悟依然窝在被子里一言不发。她心想,有那么冷吗,这暖气开得她都有点热了,五条悟到底还在被子里抖什么?难道真哭了?

家入硝子热了杯牛奶,拿到沙发上。
她坐在五条悟脑袋旁边,轻轻拍了一下被子:“五条,出来喝杯牛奶暖一暖。”

“不要。”

“…你这样我可就不管你了,你知道我今天有多累的,我要回房间睡觉了。”

“嗯…”五条悟在被子里动了动,吸鼻的声音又溜进了家入硝子的耳朵里。

家入硝子站起来看着五条悟,见他依然不愿意出来,也不愿意说发生什么事,她也无力去撬开他的嘴,只好先回房间休息了。
但是她躺下后没能如愿沾枕就睡,客厅那人可怜兮兮的颤抖和疑似哭过的声音一直在她脑子里转着,哪怕蒙着头也好像能听到五条悟的声音。

家入硝子想,她就是太有良心了。
她长长叹了口气,随后一脚把被子全部蹬开坐起来,挠了挠头,然后认命似的裹着被子回到客厅,又落座在五条悟旁边。

客厅已经很温暖了,可沙发上的五条悟依然不愿从被子里出来,她不知道这人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疑似遭受重大挫折的五条悟,她只好伸出手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五条悟身上的被子,像哄睡一样。

“…你在哄我睡觉吗?”五条悟被拍了半晌,才从被子里露出了脑袋,一脸疑惑地看着家入硝子。

“你说是就是吧。”家入硝子有气无力地说着。

“我不需要。”五条悟又把脑袋缩回被子里,过了一会才小声地说着。

“是是…”家入硝子没有停下拍睡的手,尽管五条悟在嘴硬。可她今天已经超负荷了,她不知道五条悟今晚睡得好不好,反正她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家入硝子再醒来时,是被厨房传来的香味香醒的。她睁开眼,看着洁白的天花板愣神,这一觉睡得太香,以至于醒过来还需要花些时间去回忆前一天发生了什么以及自己为什么会睡在客厅。
她坐起来,看见五条悟昨晚裹着的棉被被折得方方正正放在一边,厨房传来阵阵香味。

算他还有点良心,还记得做个早餐吃。
家入硝子心想睡醒一觉,五条悟脑子怎么也应该清醒点了吧,等会吃饭的时候得问问到底发生什么事才行。

“五条,不要装深沉,”家入硝子喝下杯中最后一口牛奶,对眼前的安静表达了不满,“这是我问你的第三遍,为什么好端端跑我家来。”

“…我家没有被子了。”五条悟碟子里的早餐几乎没动过,没有进食心情的大猫用叉子给眼前的太阳蛋戳了个稀烂。

“夏油家也没有吗?”家入硝子见五条悟不肯坦诚直说,那就只好她单刀直入了。

“……”五条悟把叉子摔回桌上,转过头不看家入硝子,垮着个大猫批脸沉默。

“那我现在打电话给夏油,叫他送张被子来。”

“喂!我说你…”五条悟蹙着眉,想伸手制止家入硝子,才发现她的手机正安静躺着在桌上。

家入硝子抱胸从上到下扫了五条悟两眼,眼神犀利又直白。五条悟被看得心虚,便低着头,嘴巴轻轻说了几句话,家入硝子没听见,便叫他大点声。

“我说我告白了!但是杰那个混蛋和你一样,说听不到我说什么!”五条悟抬起头声音都提高了八个度,说完后幽怨地看着家入硝子。

“……哈?”家入硝子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进虫了。

“啊啊啊!明明听见了吧!你和杰都是!”五条悟来气了,他就想不通人到底为什么要假装听不见自己明明已经听见的话。

“…哈、哈哈,这个借口真是又烂又新颖。”现下心虚的人变成家入硝子了。
她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去劝慰五条悟,于是尴尬地拿起杯子战术喝水,结果发现杯子里只剩下杯底的几滴牛奶,她只好叹了口气——她突然发现,自从和这两个人渣重逢之后,她唉声叹气的频率都高了。

“而且,杰好像误会了什么,他说我心里装的人是死掉的前男友,还说我会喜欢他是因为他和我死掉的前男友长得很像而已。”大猫撇着嘴一脸落寞。

“怎么会有这种误会…”家入硝子疑惑,挠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这个误会也很好解开的吧,你去告诉他关于转世的事情不就好了。不管他信不信,至少先去试试嘛。你还在纠结什么呢?”

“和他坦白我昨晚也想过…只是我想了一晚,都在想杰说的话是不是对的。”五条悟撑着脑袋,手指在桌子上画着圈圈。

“什么是不是对的?你不会是…真不喜欢现在的夏油?”

“现在怎么看都是他不喜欢我吧…他到现在还把我当是一个需要被拯救的学生。所以昨晚说开之后,我开始不明白,我为什么还要和他纠缠。他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可能以后也不会记起任何事,那他就这么好好生活,也没什么不好的。”
“杰没说错,我是放不下他的死,放不下前世和他的一切,所以我才会急着想和他重新开始。可现在的杰,和曾经的杰已经不一样了。现在,他只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人,虽然他也有自己的生活重担要背负,但他已经不会再因为什么事情过不去…现在的他,好像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但又好像不是。”
“所以你说,我为什么还想和杰在一起?我好像…只是因为被不甘心蒙着双眼,忘记了杰这一世可以不用背负什么就能幸福…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还要告诉他那些事,只为了证明我喜欢他呢?”

家入硝子看着趴在桌上的五条悟,他的墨镜早就不翼而飞了,没有被任何东西遮盖的双眼,跑出了许许多多的委屈。她突然很庆幸五条悟没有回到咒术界再去担什么最强的责任,而是可以坐在这里像一个普通学生一样为情所困。

但她依然觉得,有这样想法的五条悟是个笨蛋。

“你是笨蛋吗?两百年前你和夏油之间的事到底教会了你什么?现在大家都死过一次从枷锁里挣脱出来了,你还学不会争取他吗?”
“未经求证就说夏油不喜欢你。难道他对你的好,你都归因他是老师吗?而且,拒绝你不一定是因为不喜欢你吧。我说过的,他看你的眼神可不像清白眼神。我是旁观者,我看得很清楚。至于你,你安心接受了他对你的好那么久,为什么还像个没电手机一样,一点都接收不到他的感情?”
家入硝子拿起旁边在震动的手机给五条悟看,屏幕显示的是夏油杰的消息和未接来电。

「硝子,昨晚辛苦了,今天应该好好休息的。」
「但是,悟不见了。我联系不上他,你能联系到悟吗?」
「我知道他昨晚不会去我家,所以我在他家等了一晚,但没见到他回家。你知道他会去哪吗?」
「如果有悟的消息,麻烦也告诉我一下。」


五条悟盯着家入硝子显示屏的消息,他记得自己昨晚在听到夏油杰的答复之后,脑子就一片空白,当下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夏油杰,慌不择路就自顾自地跑了,完全没有想起夏油杰被留在天台上吹风的事。
被难过和委屈裹挟着,他为了不让夏油杰找到他——其实是为了不让夏油杰找到机会正式拒绝他,他干脆把手机也关机了。

只是他没想到,夏油杰被落下一个人后,既没有生气走掉也没有发疯找他,只是在天寒地冻的夜晚,安静坐在他家门口等他回家。
想到这,五条悟心里一阵酸。

“你想去见夏油吗?如果你还不想见他,就先待在我家吧。你说不出口的话,我可以去帮你和夏油讲清楚。”
家入硝子收回手机,看着不知道一大早打了多少次电话来的号码,无奈点了回拨。

“喂,夏油,五条在我家。你在哪?”

“是吗,他现在还好吗?”

“他挺好的,呼吸顺畅,哭声洪亮。”
——“我没哭!是冷的!”五条悟大声反驳着家入硝子的造谣。

“那就好……那我回家了,可能要麻烦你这段时间照顾一下悟了。”夏油杰听到电话对面传来五条悟的声音,心头大石总算放下。

“慢着,你还在他家吗?先别走,我来找你,有事和你说。”

家入硝子挂掉电话后,看着五条悟那一脸期待又纠结的样子,她突然觉得自己管得有点太多了。

“硝子,呜呜呜你是最好的硝子呜呜。”五条悟蓝色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家入硝子,眼里或真或假地晃着一点泪花,想要伸出手抓家入硝子的手,但是被她一脸嫌弃地躲开了。

“不是无偿的。过两天我要去休假,但我今天要出发回一趟家。你现在住我这,就帮我把家里收拾好。”家入硝子把没递交给学校的假条拿出来给五条悟看,现在学校停工停学,她连假都不用请就可以出去玩了,那不得抓紧机会。


家入硝子来到五条悟公寓门前,她看到夏油杰还穿着前一天的衣服,裤子上破了一点,额头上贴着的纱布开始有点渗血——这人怎么都不回自己家换身衣服再来找人啊,破破烂烂的不怕吓到人,也会吓到花花草草吧。
家入硝子捏捏山根,明明夏油杰爱惨五条悟了,不明白他怎么还能说出夏油杰不喜欢他的话。

还是本着作为医生的职业医德,她把夏油杰赶进屋里给他重新包扎伤口。


“五条都和我说了。”家入硝子给夏油杰的额头上药,忍不住冷笑了一下,“你的借口真是又烂又新颖的,他给你表白,你怎么说得出听不见他说什么这种话。”

“…悟都说了啊…”夏油杰没想到五条悟会一五一十地和家入硝子说,听到她这么直白地戳穿,他有点心虚冒汗。

“你自己说,你认为五条喜欢你是因为你像他前男友,这有什么根据?”这个疑问家入硝子想了一路,一直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现在看到本尊,终于可以问出口。

“因为是悟说的…他第一天来我家的时候就说我像他前男友。”夏油杰想起把五条悟带回家的那个晚上,他明明看见五条悟眼里映着他的脸,却说出他像别人的话,他不由得更加泄气,疲惫了一晚的身子也坐不直。

“……”家入硝子一时之间无语到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她现在很想回家一拳锤飞五条悟。

她看着夏油杰面如土色的样子,她想她应该和夏油杰说,五条悟当时只是胡说八道,但是夏油杰确实长得和前世一模一样。她又想那应该说五条悟说得对,但事实上夏油杰不是像他前男友,压根就是他的前男友。

语言组织系统崩溃,家入硝子决定强闯五条悟的房间,从他的书桌抽屉里拿了一本珍藏相册出来。


“夏油,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家入硝子在相册里挑了一张能看见他们三人正脸的合照,她指着最左边比着中指的夏油杰,然后问夏油杰知不知道这是谁——家入硝子觉得这真的很滑稽。

这是夏油杰第一次看到五条悟那传说前任的正脸,他内心再次惊叹两人的相似度,但下一秒,他心也死得更彻底了——这不就坐实了五条悟找代餐吃的事吗。

“这个,是悟死掉的前男友。”夏油杰回答,手上还是忍不住悄悄伸手摸了一下照片上的白发。

“……回答错误,这个人其实是你的双胞胎哥哥……哈哈哈哈我忍不住了太冷了这个笑话…”
家入硝子一脸正经地说着荒唐话打趣夏油杰,结果自己先忍不住大笑出声,但一旁的夏油杰不仅没说话,还一副家里死了人的表情。
“这个笑话不好笑吗?你真是比五条难哄多了。”

家入硝子见夏油杰依然没说话,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香烟,自顾自地点了一根。
“夏油,你现在眼里真的只有五条啊。真让人伤心,你没看见吗?这张照片里还有我啊。”家入硝子戳了戳照片里那个短头发叼着香烟,笑得看不见眼睛的女孩,“接下来我和你说的事会比较颠覆你现有的世界观,但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我没有骗你的必要。”

夏油杰看着照片中的女孩,再比对着眼前的人,尽管照片像素很低,三人的正脸都不太清晰,但是他仔细比对后发现,照片里的女孩和眼前的家入硝子几乎一模一样。

这下轮到夏油杰想不通了。


“我、五条和你,我们三人都是死人。准确来说,两百年前你和五条都早早没了,我比你们晚了半个世纪吧。但你现在和我们有一点不一样的是,你忘记自己是怎么死的,但没关系,我会告诉你。”

家入硝子抽着一根又一根香烟,她把他们三人当初是怎么认识的,当初作为咒术界高材生又是如何意气风发,有着一样骄傲的三人在为了信念分道扬镳时,又是怎样意志坚决的,她都一箩筐地倒给夏油杰。
但说到他和五条悟分开时,她按照五条悟的意愿,没有详细去说,而是简略地用一句,他和五条悟分开是因为道不同不相为谋,便就此带过。

然而在说到他们分开十年后,夏油杰自断后路,走至绝境,倒在小巷里对五条悟临终吐真言,又逼着五条悟杀他的时候,家入硝子反复斟酌了很久。她没办法用任何简单的言语去带过——于理来说,夏油杰的死,是后来那一年咒术界震荡的导火索;于情来说,他的离开是她和五条悟心里一片永远擦不掉的黑,这不管对谁来说都太过沉重。
她已经是做了一世又一世的医生,她以为世间事,只要和生死搭上边的,不管对错正邪,都会异常沉重。越是沉重,越是不能一笔带过,她要他们三个都记住对方是因为什么而死,她要他们三个都知道,人生已经重来一次,不要浪费生命去重蹈覆辙,她要他们三个都有正视过去和面对未来的勇气,哪怕眼前的是已经什么都不记得的夏油杰。

在家入硝子花了四个多小时讲述完三人的前世今生后,她的心仿佛直直地坠到了深渊,她甚至抽完了整整一包香烟。

但马上,家入硝子就要因为夏油杰的话而离开世界——

“硝子,你有打算转行写小说吗?感觉会大卖。”

家入硝子欲哭无泪,但对夏油杰的气恼更占上风,于是她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一拳锤在夏油杰的肚子上。
“我他妈有毛病才一大早不睡觉编故事骗你,你给老娘都听进去啊!”

被锤中痒痒肉的夏油杰捂肚子笑着投降:“哈哈你别生气啊…我没说不信…你别捶我哈哈…但是,我确实没有记忆啊…你们又怎么肯定,我就是你们要找的夏油杰。”

眼前的人和家入硝子脑海里十一年前那个少年在相重合,少年那时泪眼婆娑,跪在床头问她,如果他失忆了,要怎么与五条悟和她重逢相认。
她忍不住弹了夏油杰一个脑壳崩——明明是你求着要和我们再见的,现在怎么可以因为忘记了我们,就说这么无情的话呢。
“你十三岁的时候,我们三个见过面,只是五条悟不记得了,你也不记得了。”

“十三岁…”夏油杰努力回忆,他只朦胧记得十三岁那年,他因为生了场怪病,然后忘记了许多事情,“那年我生病了,忘了很多事,是因为…”

“嘘,不要再问了。”家入硝子立马打断了夏油杰的回忆,她还记得他们和那个男人立下的束缚,“我只能告诉你,你失去记忆是我们共同的选择,但这个事不要再提起,更不能在五条面前提起,会除非你想害死他。”
“总之,现在的问题不是你有没有记忆。而是五条没有你想的那个前男友,又或者说,他心里那个早死难忘的白月光不是其他人,就是你自己。”


夏油杰看着照片里的三人,他有太多太多疑问,多到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以至于只能先全盘接受下来默默消化——活了近二十五年,这是他第一次碰到如此荒诞的事情,他甚至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什么梦中梦。

家入硝子见夏油杰又陷入沉默了,她只能无奈地问:“所以你依然不相信吗?那好吧,你现在先不要管以前的事了。你先相信五条好吗,他从一开始就只喜欢你一个,早些去找他吧。”

“但是…但是悟现在大概不愿意见我,他都把我电话拉黑了……”看着手里的照片,夏油杰忍不住又摸着照片里在大笑的白毛脑袋。

“谁告白之后听到那种烂穿地心的拒绝理由后还会想见到你…不过你安心啦,不想见你也是暂时的。我家地址发你了,他不愿见你,那你就堵到他面前,说不定他更喜欢你来硬的。还有,我这段时间不在日本,我答应他的事也已经做好了,剩下的事你们自己解决。”
家入硝子给夏油杰发了定位,再看看手机的时间,才发现是时候启程去赶飞机了,于是起身把桌上的烟灰缸和烟头都扫进垃圾桶里,留下钥匙给夏油杰之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安静的房间里只剩下夏油杰正盘腿思索着什么,他想起上次看到的,五条悟藏在铁盒里的照片,他打开衣柜,又拿了出来看。
他的目光停留在五条悟靠着他肩膀大笑的照片上,照片里青春洋溢的五条悟看起来和现在的臭屁小孩无异,可细看又好像有点不一样,现在的臭屁小孩好像比照片里的人更成熟。而五条悟旁边的人,看起来有些疲惫感,可他还是被伴侣快乐的情绪带动着,满眼宠溺地陪着他拍照胡闹。

夏油杰右手轻轻摩挲过照片两个人,下一秒似是被人带动着手臂一样,不受控地把照片里大笑的男孩贴上嘴唇,动作娴熟,就像已经做过许多次一样。



三天之后。

五条悟会把门打开,可能是因为家入硝子家的门铃马上就被摁烂了,可能是因为门铃接触不良吵得很难听,也可能是因为再不开门邻居就要报警了。

反正就不是因为门外在狂摁门铃的人是夏油杰。

“唷,悟,好久不见。”夏油杰笑得眯眯眼在五条悟面前挥手。

被门铃吵得不爽的五条大猫看到夏油杰一见面就这样和他打招呼,更是龇起了大白牙,一脸嫌弃地看着夏油杰,语气不善:“别这么和我打招呼,也没多久不见。”

不爽归不爽,但看见夏油杰的额角还贴着纱布,五条悟又不争气地心疼难抑,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最后还是大门敞开把夏油杰请进屋里。
但夏油杰表示他不是来坐坐的。

“和我出去玩吧,现在换衣服,我在外面等你。”


五条悟循着尖叫声,望向过山车,他开始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跟着夏油杰出来。

“所以和我来这里做什么?”

“悟不畏高吧,陪我玩跳楼机可以吗?”夏油杰朝五条悟身后的方向指了指,那是全游乐园的最高点,高度达到121米。


夏油杰坐在跳楼机的座位上做着游戏开始前的安全准备。说实话他心底还是恐惧,因为畏高,所以他已经很久很久都没玩这类机动游戏。
他现在会坐在这,也只是因为几天前家入硝子和他说,他和五条悟前世喜欢骑在一只叫虹龙的咒灵上,飞到高空中漫游天际,所以他想如果能让畏高的自己被刺激一下大脑,说不定能想起很多事。

可他现在是个普通人,他既没办法召唤虹龙这种怪异物种出来把他们驮向高空,他也没有飞行执照去租飞机带五条悟飞到天上去——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像前世那样带着五条悟在天空遨游。

他考虑了两天,想着也许蹦极跳伞和滑翔伞都会像在天上飞,可这些项极限运动对他个人来说,冲击力太大了,估计他记忆还没被刺激回来,和五条悟来一场想象中的阔别重逢,就在项目开始之前先晕死在教练的怀里。

于是他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更容易接受也不会在开始前就晕倒的跳楼机——

五条悟有点担忧地看着蹲在地上一脸发绿,想吐吐不出,只能抱着垃圾桶愣神的夏油杰,他忽然想起之前夏油杰激他的话:“那么菜瘾还那么大,跟谁学的啊。”

“啊…可从高空掉下来还是太可怕了…”夏油杰没有心思和五条悟犟嘴,“悟很厉害啊,看起来一点也不害怕,过程中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五条悟想说,他是喜欢来游乐园玩的。而且每一次来,他都会配合着周边的人,一起尖叫狂欢,然后疯狂嘲笑那些被离心力和失重感支配到脸色发青双腿发抖的人。但奈何他今天心情不畅快,他既没兴趣嘲笑夏油杰,也没兴趣陪夏油杰嗨。

可他还是来了,他也不懂。

“我不害怕是因为习惯了。”五条悟给干呕的夏油杰拍着背,顺便递了瓶水给他。

“是因为你有无下限术式吗?”夏油杰接过水喝了一口,拉着五条悟坐到游乐园角落的椅子。

“……杰是想起什么了?”对于夏油杰亲口说出他的术式,五条悟有点惊喜。

夏油杰看着五条悟满脸惊喜,他有点不忍说他只是从家入硝子那里知道的,于是转移了话题:“在悟的记忆里,我们总坐着虹龙在天上飞吧。我想不起在天上飞的感觉了,所以我才会猜想,体验一下高空坠落的感觉,也许能刺激我想起什么……话说,那个时候的我也会像现在一样害怕吗?”

“…你的这个猜想没有一点根据。但是,你站得起来吗?”五条悟站起身,拉了一下夏油杰的手,“你抱起我,我可以告诉你,真正在天上飞的感觉。”


夏油杰一直以为自己是恐高的。

但是此刻他已经高到在蓝天之中,可以向下俯瞰整个东京,恐惧难掩兴奋。他想,也许他只是恐惧在高空里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和命运罢了。
夏油杰公主抱着五条悟,他现在站在白云之间,兴奋得像十六岁的小孩得到一辆新跑车一样,正朝着脚底下的世界大叫着太酷了。

“…不害怕了?”五条悟揽着夏油杰的脖子,看到他兴奋的笑脸有点恍惚——说什么不能对这个世界打从心里笑出来,现在不是笑得很开心吗?

“不,不害怕。你看,那是你家,我家在那。”

“是吗,杰眼睛真好……你以前也什么都不害怕,你什么都敢做,你还会和我叫嚣看看谁能飞到更高的地方。”五条悟看着底下的东京出神,嘴角微微笑着。

“这样吗…”夏油杰视线回到了五条悟的脸,他看到怀里的人正是一脸怀念。他抿着嘴若有所思,马上释然笑着,“谢谢悟,我们回到地面吧,这种感觉我会永远记住的。”


“悟果然很强啊。”夏油杰双脚踩在地上,但在高空的兴奋带来了肾上腺素飙升让他仍有些飘飘然的感觉,以至于抱着五条悟的手松开时,有点丢脸地踉跄了一下。

五条悟眼疾手快扶了一把夏油杰,他摸到对方的手心出了许多汗。他记得以前的夏油杰不会因为在天上飞而紧张出汗——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总会想到曾经的夏油杰,会想着和他一起比谁飞得更高,和他一起在任务中大肆破坏;也会想着他穿那套讨厌的衣服满嘴虚仁假义,背过身去又是心狠手辣;想着他偶尔会在雨夜里流露出柔软,对他诉说思念的声音,雨后又毅然决然离开的背影……

五条悟脑海里的人和眼前的人重叠着,他愣愣地伸出手去理了一下夏油杰被吹乱的头发。
“杰也很强,我们是最强的。”

“果然悟还是更喜欢所向无敌的我啊。”夏油杰笑着抓过五条悟的手,轻轻掰开他的手指,放在手心看了一会便松开他。
“回去吧,我送你回去。”

“等等,你陪我吃个雪糕再走,我还不想回去。”五条悟抿了抿嘴,他觉得夏油杰说得不对,可他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反驳,于是他再次抓住夏油杰的手。

夏油杰听到后,下意识想说天气冷,吃太冰对肠胃不好,但刚刚的经历让他明白,五条悟本来就不是需要他保护的学生,他是有着天生神力的,如同神明一般的存在。

但夏油杰拿着雪糕站在一边,认真打量五条悟的时候,他才发现,就算是天生神力的神子也不是万能的,至少他也会因为有事烦心而吃不下饭,毕竟他现在肉眼可见的瘦了一点。
夏油杰略带担忧地看着五条悟,相处了这段时间,他其实最怕五条悟不说话的样子,只要还愿意吵闹耍少爷脾气,那就证明问题还不大。但是如果五条悟不说话,就证明少爷心里压的事已经不能是他哄几句就能解决了。

“悟再喜欢甜食也要好好吃饭才行啊,才没见几天啊,都瘦了…”
夏油杰还是忍不住担心地唠叨了两句,他伸出手轻轻擦掉五条悟嘴角那一点奶油。

五条悟巡声抬眼和夏油杰对视,那一刻他的心像是被雷劈了一样,他夏油杰还在嘴边的手——真是过去太久了,他差点忘记,在很久以前,自己对夏油杰动心的那一刻。

夏油杰确实很强,强到是唯一可以和他并肩前进的人,所以他才想要和夏油杰做并肩作战的挚友。
经过了一次又一次的共同任务,他见惯夏油杰那又混蛋又雷厉风行的战斗作风后,他总觉得,这个眯眼爱笑骗子脸的内里,其实应该是个大刀阔斧的铁血人物。
直到一次远距离任务结束后,二人休息独处的时间里,那时的夏油杰就像现在一样,看他的目光里满是担忧,还用干净的手擦掉他脸上的血。那时夏油杰没有像平时一样嘲笑他脸上的伤口,或者说一些混蛋的风凉话,而是说:“那么好看的脸都花掉了,悟别跑前面拼命啊,再强也要保护好自己才是。”

五条悟看着情绪复杂的紫色眼睛,那是他第一次没有第一时间和夏油杰庆祝任务顺利,第一次听到有人叫他不要冲在前头,也是他第一次看到夏油杰藏在雷霆之势下的柔软,和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因为这双眼睛而心跳如擂。


“不是这样的。”五条悟紧紧攥着夏油杰的手,他想他已经想清楚了。

“…什么?”夏油杰不明所以,想抽出手,才发现五条悟抓得死紧,根本松不开。

“我根本就没有更喜欢什么样的你。只要是你,我就喜欢。”

五条悟又在告白了,夏油杰的心又在乱跳了。

夏油杰的脸蒸腾发红,被直球打得嘴上讲话也没了逻辑:“但…但是,对不起啊,我现在没有记忆,也没有那种能力…悟喜欢的应该也是前世的我吧,但是现在的我大概和前世的我已经是完全不一样的人了…”

“为什么要道歉?没有记忆,但你可以开心过日子,这不更重要吗?还有,我不是喜欢你那条龅牙飞龙或者粉色魔鬼鱼,不管你会不会飞也不会成为我喜欢你的理由。我喜欢你,是因为我的灵魂告诉我,你是夏油杰,你明白吗?”
五条悟着急地站起身,抓住夏油杰的手臂,像是怕他跑了一样,凑到他面前:“这一次,你还要和我说你听不见吗?”

“我…我没有…”夏油杰想了各种借口,到最后还是绕了弯回到肚子里去。
他不敢相信五条悟是真心喜欢他,但他更也不敢向五条悟承认自己的内心,于是又拉出了早就灰飞烟灭的师德来给自己当借口:“我只是觉得你是需要帮助的学生…毕竟我是你的老师啊…”

“你还在说什么傻话?你会喜欢我,爱上我,是从前世就注定发生的事。不管你是教师还是教祖,是学生还是杀人犯,是男人是女人,是老人是小孩,你最终都会不顾身份地爱上我。”

“真傲慢啊,悟……”夏油杰低着头,脸上红得像是要滴血,他已经词穷到没办法说任何话来拒绝五条了。

“不是傲慢!我们确实因为立场不同分别十年,但爱上我这件事,在我们分开以前,你的灵魂就向我承诺了。”

五条悟的脸也同样在发烫,回顾那些曾和夏油杰在一起的日子里,他都不是主动说肉麻情话的那个人。但现在他可以不经思考就把那些让人害羞的话说得那么天经地义,一定是前世的时候夏油杰教坏的。


“杰,现在距离我们上一次分开已经过去二十个十年了。两百年后的今天,不会再有强加的责任来约束五条悟的心应该在哪一方,也不会有多事的人来指摘夏油杰曾经或现在的作为。所以,你快点来爱我吧…”

“难道现在还要仅仅因为我们身份不对等,而又一次分开吗?”



五条悟又逃跑了。
他撂下一堆肉麻情话后,却来不及等夏油杰从大脑宕机中恢复并给出答复,他便像飞天小女警一样,迅速逃离了现场。他现在正站在江上的大桥顶,吹着呼呼的冷风,却怎么也降不下脸颊的热——太过分了,杰怎么可以还那么冥顽不灵呢?怎么可以不好好回应我的感情呢?怎么可以让我说出这样这么…

说出这么让人害羞的话呢?

夏油杰又被落在原地了。
他脑子已经是一团浆糊,理都理不清,只会傻愣站在原地,看着太阳落下,月亮升起——太狡猾了,悟怎么可以把我爱你这件事说得像日月东升西落那么自然呢?怎么可以把我努力藏起来的心看得那么透彻呢?你怎么可以…

你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呢?




「历劫还是在一起 这种坚决无人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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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力来力!原来破局方法就是告诉杰一切啊!之前只关注到了不能让五知道现状的束缚,忽略了杰这边的信息差。五看到夏来找自己打招呼说好久不见那里不爽是不是因为和上一世来宣战的时候语气神情很像?老师真的紧跟时事啊,把马趴的新粮穿插其中,更好吃了:yum::yum::yum:所以夏五你们什么时候本垒:drooling_face:会是熟妇goingDK(?)的走向嘛:drooling_face::drooling_face::drooling_fa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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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吃了。。。终于坦诚了 这把硝子mvp 五条强力输出 夏油你加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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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波硝子上大分啊,小夏那边所有的信息差都给硝子补上了,夏五快点感恩戴德吧哈哈。小五超不爽是高专宣战和新宿车站的一些ptsd了(总不能是起床气吧是不是 :face_with_hand_over_mouth:
马趴新饭真的好赞,每天睁开眼就是刷xhs找新粮吃!!家0是猫猫,家1是专属猫爬架,公主抱是最文明的 :drooling_face:
熟妇going DK哈哈哈哈哈,心理的熟妇肉体的少艾(悟咪:我是青春无敌美少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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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inking:五悟都直球输出了,夏杰也是时候做点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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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待上本垒嘿嘿嘿:yum::yum::y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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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ughing:快了快了(画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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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香呀:sob:期待本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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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消息:杰咪开窍了
坏消息:还没本垒(快了(又画饼


09/

如风雪般飘零的人落到归处时的决心将更胜风雪


教堂坐落在城市的边缘地带,如果不是人们特意过来,大概率都不会有人会路过。
夏油杰坐在教堂里放空,他也不是特意来到这里,只是在找五条悟的路上,恰好下起了雪,只好进来先躲过这场风雪。

空旷温暖又安静的教堂有能让人心神安宁的魔力,夏油杰坐在教堂一会后,心情也开始平复下来了,出逃的理智也回到了高地,这时他才关注到在神像之下,是一对母子正在虔诚祈祷。


夏油杰想起自己的妈妈。
妈妈在他13岁那年,也带过他去教堂祈祷。因为那年他病了一场,他忘记了许多十三岁以前的事。他们都不是什么虔诚信徒,但妈妈不是万能的,所以妈妈也会有无能为力到要寄望于怪力乱神的时候。

他后来听妈妈说,他是晕倒在街上被人发现送医的。当时爸爸妈妈千里迢迢赶到京都的医院后,他们也只能是听医院的人说,自己孩子是被一个十来岁的高中女生送进医院的,那个姐姐还给他们垫付了一部分医药费。但她在医院联系到他的父母后,就悄悄离开了,名字和联系方式都没留下,父母甚至都没能见到她一面。

夏油杰那时觉得很可惜,他一直都希望可以亲眼见见那个大姐姐。也因为没机会见到本人,所以他心里总会不自觉去描绘大姐姐的形象。于是那时还在住院的他,突然有一天就抓起笔学画素描。
他知道自己很有天赋,从抓起笔开始,他就知道该怎么画了,加上旁边床小孩的美术老师妈妈指导他一下,就可以画出一幅算得上精细的素描。
后来,他在医院的每天都在画他想象中的大姐姐的画像。他画过长发的,也画过短发的,画过珠圆玉润的脸,也画过棱角犀利的脸,但不同的脸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她们都有一双蓝色的眼睛。

美术老师问他,为什么是蓝色的眼睛。

他当下答不上来,他只记得在昏迷不醒的日子里,梦到过一双蓝色的眼睛。那双眼睛似乎会和他表达情绪,开心时看向他就像晴空一样明亮,痛苦时看向他就像深海中心一样黯淡。
梦里的蓝色眼睛让他魂牵梦萦,他以为这是心动。所以他说,这可能是大姐姐的蓝色眼睛,而他喜欢这个姐姐。

美术老师听后只是笑了几声,说:“也许你只是喜欢某个有蓝色眼睛的人,而不是喜欢这个姐姐。”

幼稚又天真的少年不认同,因为他醒来那一刻起,他的心就像缺了一块。这个救他一命的姐姐有如天降,而她又留下了足够的的神秘感。所以他认为,自己心里突然而至的缺口,是源于自己喜欢上素未谋面的救命恩人。
所以夏油杰那时一直想要描绘出她的样子,他想要再找到她,想要认识她,想要和她说一句谢谢。


但擦肩而过的姐姐和少年懵懂的悸动是不会长久留在心里的。在出院后,他和爸爸妈妈去散了心,去了教堂祈祷,也去了各大神社祈愿,不久之后他身体就恢复健康,也重新回到校园。
那个心心念念的蓝眼大姐姐最终也被放到了脑后。

回到校园,他的同学在再见到他以后,都纷纷向病愈的他表示关心,但细心的他能感受到,同学们的关心里都带着一份小心翼翼。他觉得他们这份小心翼翼很奇怪,但小孩又怎会细究,他只是很礼貌地在同学们面前一一感谢了他们的关心。


“可是你真的变了很多诶!你以前叫我们猴子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很讨厌我们呢!所以,猴子是什么对我们的特别称呼吗?”自习课上,佐藤澄太凑到夏油杰旁边说着。

“…猴子?”夏油杰很疑惑,他隐约记得自己好像有干过这事,但他想不起来为什么会这样做,“抱歉啊,之前很多事我都不太记得,但我不会再这么叫你们了。”

“无所谓啦,反正人和猴子也没差。”佐藤澄太看了一眼夏油杰桌上的高分试卷,他想不到夏油杰在家休养那么久,功课成绩却没有落下一点。
“喂,夏油,我记得你成绩很好,对吧?”

“嗯哼,还不错哦。”夏油杰翻着课本下的漫画,自信点点头。

佐藤澄太朝着他明媚地笑了笑,搂着他的的肩膀:“从今天起,让我做你的挚友吧,可以吗,杰。”

佐藤澄太是夏油杰十三岁以后的第一个挚友,但那时他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他的挚友应该另有其人,而不应该像超市大甩卖一样,随手抓一人都能是挚友。
但他没有推开第一个主动来和他交友的人,毕竟他也不知道,他心中真正的挚友应该是怎样的。

而那天根据佐藤澄太所说,他和刚入学初中的自己很不一样。对此他认为,自己只是生了一场病,然后不幸运地忘记一些事情而已,怎么会因此而性格大变呢?大概是因为以前都还互不了解吧。
既然这一天是和佐藤澄太成为朋友的第一天,夏油杰作为有礼貌有家教的小孩,他盛情邀请了还不太互相了解的朋友到他家里玩。

只是懵懂友情开始的第一天,也是他发现家里遭遇经济困境的第一天。


夏油杰插着钥匙,不敢转动,和佐藤澄太站在家门外,听着屋里父母的对话。他双颊泛红,低头纠结要不要在这个时候把佐藤澄太请进家里时,佐藤澄太已经一脸玩味地看着他。

“夏油同学,后天的考试,你帮我个忙吧。”
佐藤澄太抓住夏油杰拿着钥匙的手,轻声把钥匙从钥匙孔里抽出,随后他联系了助理并让她转一笔钱到夏油杰的账户。
夏油杰不理解为什么第一天成为他朋友的佐藤澄太会有他的账户,更不知道佐藤澄太连日纠缠自己套近乎来做他朋友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但是看着佐藤澄太手机屏幕里显示的数字,少年后知后觉的羞耻感开始占据他脸部的热度。
他那时在想,佐藤澄太这样的少爷和他做朋友原来是因为他有利可图吗?那现在他是被自己的朋友羞辱了吗?

“你也别想太多,我们都是各取所需而已,你可是我的挚友,应该没理由拒绝我的。”佐藤澄太拍了拍夏油杰的肩膀,识相地独自离开了。


后来夏油杰回到家后,他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但在随之而来的生活里,他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思考这段友谊是否应该掺杂利益交往——比起思考这个,他更担心自己会不会突然有一天会因为断供而休学。
说得上幸运的是,佐藤澄太给的报酬虽不太光明磊落,可也填补了夏油杰上学的部分费用,至少他有了继续上学的保障。而他为了帮补家里,便把自己所有的时间精力都放在成为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这件事上。
但如果说他只是为了包揽学校的奖学金和助学金,好像又为此付出了太多,说到底还是心底深处不愿花时间再去交朋友。

尽管是不太完美的青春故事,但至少他也在中规中矩的生活里,成为了家人朋友口中那个卓越不凡的人。至于真要说青春年少的遗憾,便是没能在中学时期,敞开心扉去认识一个真正的挚友。


不管和佐藤澄太的友谊最终给他带来怎样的影响,夏油杰偶尔还是会感激佐藤澄太,不然他那时也没办法顺利考上札幌最好的高中,还能跳级完成学业,提前进入到大学。
彼时家里的经济也在逐步向好,至少不会再有断供的风险。但经历过由奢入俭后,他明白抗风险能力的重要性,所以他依然坚持半工半读,且出色完成学业。但更重要的是,他可以在大学校园里分出心思来认识真正和他志同道合的朋友。

直到现在,他认识的朋友里,有人成为了他的同事,每天在一个工作群里回复无聊消息;有人离开了教育事业,去探索人生更多的未知领域;有人仍在研习,梦想踏入更高的学府;而有人一直在恋爱——夏油杰忽然想起大学里那个和他表白的人。

那个人当时正在一段恋爱关系中,却在某个傍晚放学后,突然找到夏油杰,说想要和他在一起。那个人说,因为在入学那天在人群里看见他,当时就被吸引住了,于是又多看了他一眼,便像被捏住了心脏一样。


“我不相信一见钟情。也不喜欢你。”夏油杰面无表情地拒绝眼前人。

那人脸上挂着一点失望,大概没想到夏油杰会拒绝得那么干脆直接。不过,脸上的失望追不上心里的洒脱,那人耸耸肩说:“拒绝我也没关系。”
那人靠在图书馆门口的柱子边,看了一眼夏油杰身后一个似是在等待的人。

“但是,杰啊,你会说这样的话是因为你还没有对任何人动心过吧。那种只是看一眼对方的眼睛就和对方有灵魂共振的感觉,如果你遇到了,你就明白了。”

“你若是真心,又怎么会让你对象看着你在这和我表白。”夏油杰也回头看了一眼在等待的人。

“真心假意又如何,一见钟情不会抵得过时间变迁。我只追求一瞬间的共振。”

最后夏油杰看着告白者越过他,搂上站在他身后等待着的人离开,他皱眉摇了摇头,那时他心里想,如果一见钟情是那人说的那样,那他大概永远都不会明白。

后来看着身边的朋友逐渐成双成对,夏油杰也明白长大后,独处才是常态,心里就更常感觉缺了什么,他没太在意,只当自己是寂寞了。
毕竟他没有想要将就任何人的想法,但也遇不到能让他心动的人,于是他只能一直让心空着。


只是在往后的日子里,那个告白者的话语偶尔会环绕在他的脑海里,他归因于那人的话太过浪漫主义了,所以才会在各种场景里记起,像在第一次见到五条悟的早晨——是在那个早晨的前一晚。

那晚在他晕倒之前,他打开了五条悟的学生档案。档案里的照片滑落在他手上时,是他见到五条悟的第一眼。那一刻他的心就像是被一只手抓住了,然后他就很戏剧地晕倒在家,晕倒以前,朦胧中他想起了告白者的话。

后来那个看似不太愉快开场的早上,在五条悟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他的心跳得很快,大脑也转得很快,像是开窍了,又像是忽然明白了曾经摇着头说永远都不会懂的感觉。
那天惊讶无措又暗自欢喜的人,原来不只是五条悟一个人。


夏油杰终于意识到,自从他认识五条悟以后,那种内心空缺的感觉消失了——

他找到了幻梦里蓝色眼睛缺失的脸,找到了青春年月里缺位的挚友,找到了曾教会他一见钟情的爱人。所以他的心又满了,他遗忘的缺憾都因为重逢五条悟而被补偿了。


夏油杰忍不住在肃穆的教堂里笑出声音,甚至引起了旁人的注意,但他不在意。在细细回味过自己在世九千天后,原来他自己也是一个浪漫主义的人——即便大脑不记得爱人,可身体反应永远会比意识先行。

夏油杰低声自言自语,他说,在世九千天,都是为了再一次遇见五条悟。



夏油杰钻进教堂的告解室,他看到任职神父只和他一门之隔,木门的中间是一块黑色布帘,遮挡着神的代表人和忏悔者。
夏油杰坐在布帘对面十分钟了,他能听到布帘的对面是有点耳熟的手游声音,他只好咳了几声,给门里的人一些提醒。随后门后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叹息,随后就是关掉手机的声音,他说:“请开始忏悔吧。”

“我不是来忏悔的。”

“找乐子请出门右转歌舞伎町。”

“是个好建议,但我只是想找个人聊一下而已。”

“找安慰也请出门右转歌舞伎町。”

“……喂,你现在是神职人员,不是出租车司机,这里是教堂,不是公交车站,你就不怕被神降罚吗?”

“那怎么了?厌倦上班以及想把工作扔给他人是人类的通病,就算是神也会理解我的辛苦的。”

“哦?现在轮到我来听你诉苦了吗,顾客大人?找树洞请出门右转歌舞伎町,但也请在结束了你的工作之后再去。”

“……”门后的神父被反驳后沉默了一阵,随后诚恳地道歉,“对不起,您继续说吧。”

“……”
被无端打断的夏油杰说不下去了,他现在有点想走了,但是他又觉得有些话需要他先自己说出口,才会有勇气与决心和五条悟说——
“我是一个老师,我喜欢了我的学生。”

“哦~原来是邪恶教师。那你的学生知道吗?”

“……”
夏油杰试图揉开皱着的眉心,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不知来路的神父这么不称职,现在明明是上班时间却一心想和他聊八卦。

“不说话?那就是他知道了,是吧?”门后的人见夏油杰不说话,便主动出击。

“是,他知道。”算了,暂时也没有其他人可以听他说这些事了,八卦就八卦吧。

“那你觉得他也喜欢你吗?”门后是略带兴奋的提问。

“……是喜欢的。”夏油杰有点疑惑地看了一眼黑色的遮挡帘。

“哇哦,那你们为什么没在一起?难道是因为学生年纪太小?”

“他啊…可能也没有很小…他真实年纪应该很大。”夏油杰忽然想起五条悟其实是两个世纪前的人,忍不住笑了一下,“没在一起是因为我以为他还喜欢他的前男友,以及我是他的老师。”

“你笑什么?什么年纪很大?做你学生的人年纪能大到哪里去…”门后人有点急切地反驳着,但他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便清了清嗓,又平静地问:“这么说吧,师生恋是这个世界的大势所趋,你不需要太有负担。嗯…那你现在搞清楚他前男友的事了,你们为什么不在一起呢?”

“也不算吧,他忘不掉的前男友是曾经的我。但我失忆了,我对那个我是怎样的人一无所知,只知道是他很喜欢的…”夏油杰回忆起家入硝子和他说前世的事,皱着的眉更揉不开了。
“而且,那个我做了一些世人认为罄竹难书的事,我们分开也是因为被逼无奈,最后我还让他一个…”

“他现在能向你表明心迹,肯定是因为他已经原谅你了吧!你又何必念念不忘?”门后人不礼貌地打断了夏油杰的回忆,声音甚至提高了几个度,激动之处,还站起身来。
“还是说是你自己跨不过那些过往,觉得自己不可饶恕?哪怕你们现在能重新开始?”

这次被打断说话的夏油杰反而不恼,他意味深长地看着黑色布帘后站起的人影,若有所思,过了半晌勾着嘴角反问:“如果我说是呢?”

门后人泄了气一般坐回椅子上,沉默许久,久到夏油杰都怀疑门后的人是不是已经离开了。
但他最终还是低落地建议:“如果你沉溺在不能原谅自己的情绪中,就算是神也帮不了你。其实,你本就不需要谁的原谅,一直都是你自己不放过自己…但是,如果你总为这段感情感到痛苦的话,你也可以离开……”

“我没有感到痛苦,也没有觉得这是过不去的坎坷,更没有原谅不了自己。”夏油杰没有让门后人说出最后的话,他深深地叹气,“谢谢你给我的建议,不过我刚刚也说了,我不是来向神忏悔求助的,因为我来不及离开了…我想,我已经决定好之后要怎么做了。”

话音刚落,不等布帘后的人回答,夏油杰便站起身,拉开告解室的门离开了。

他站在教堂大门前,双手抓着门把,思虑再三后,他戴上衣服的兜帽,把身上的外套裹紧了一些,便推开大门一头扎进尚未停歇的风雪里,没有回头。


被推开的教堂大门缝隙中,走出来了一个人,他在门前楞楞地站着,他远远看着在风雪里离开的人,看着他在白茫茫一片里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
那一双曾在失忆者梦里出现过的蓝色眼睛,此刻既不明亮,也不黯淡,装载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目送着他不回头的背影。



五条悟知道夏油杰最近很忙。
但他不知道夏油杰到底在忙什么。
不过他觉得,一个事业刚起步的男人,偶尔在事业上忙得不可开交也是很正常的事。

可是,自从游乐园那天以后,他就没再见过夏油杰了,消息也回得很慢,每次问他在忙什么,他也不直说,只说最近都会在札幌和京都来回跑,没有太多时间回东京。
虽说因公出外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但是……但是!明天可是他的生日欸,难道夏油杰不记得了吗?

五条悟躺在自己家里的大床不断刷新着消息,看着和夏油杰的聊天框,正纠结着要不要提醒一下他,夏油杰便发来了消息。

「在札幌的事情已经结束了,现在准备回家和父母吃晚饭。」
紧跟其后,是一张天空为背景,夏油杰被围脖冷帽和墨镜包得严严实实的仰视角度自拍。

五条悟首先点开照片看,才发现夏油杰身后还在飘着雪。
「耍什么帅,下雪还往外跑。」
「还有,看在你是个失忆者的份上,本少爷会提醒你一次且仅此一次,明天是我生日哦。」

「没有耍帅,本来就很帅。」
「没有忘记,但悟明天要在京都吧?」

「已经在家了。但是明天吃了午饭就回东京了,毕竟下周要复课了吧。」

「哦…所以悟是在暗示我明天一起过生日?」

「我可没有这么说。我才不是那种喜欢吵着父母放下工作给自己过生日的幼稚小孩。」

「因为害怕被拒绝所以说口是心非的话吗?」
「我不是悟的父母,所以在周末放下工作也没关系。」

「杰那么喜欢揣测人心是因为做邪教头目的本性没有忘掉吗?好好做老师不可以吗?」

「我只是在想,如果我以后不做老师了,悟还会像之前那样坦诚吗?」

「你这样不识好歹,对你坦诚也是浪费。」

「…好啦,我明天回东京。落地之后如果有人愿意陪我吃晚饭就好了。」

「那我可以勉为其难答应一次。」

「哦?我有说约悟?」

「……」
「果然对你这种老狐狸坦诚就是浪费心思。大失望。」

「开玩笑开玩笑,不要生气!还有谢谢你让我和你过生日,悟。」
「狐狸眯眼笑.jpg」

五条悟放下手机,蓝色如玻璃珠一样的眼睛盯着天花板,脑子里想着夏油杰的消息,过了一分钟后,最后还是忍不住抱着被子在床上翻滚了一圈,微红的脸颊埋在枕头里,嘴角的笑容,是小猫甜品被子也盖不住。



夏油杰提着一小袋生活用品回到在东京的出租屋时,时间还只是下午三点。他看了一眼十来天没回的家,灰尘沉积在家中角落,意料之中他的洁癖犯了,唯有迅速放好行李,便马不停蹄地着手给家里打扫一番。

鞋柜里还放着专属某个大猫的两双价值不菲的毛绒拖鞋和运动鞋,夏油杰把他们的鞋子都拿到阳台上太阳最猛烈处晒一晒。
回看门后,挂钩上还挂着一件五条悟的外套,和他的一条外裤。他把衣裤拿下放进脏衣篓,顺道把床单被单也拆出来,打包一起扔进了洗衣机,等到洗好烘干后,再把温暖干燥的床单被单重新铺好。

但在铺床过程中,有些不适时却又和地点很相称的暧昧想法在脑子里一闪而过——没有过,被夏油杰捕捉在手,紧张兮兮地细细品味着,直到脸红耳热,才甩甩头把幻想甩走,重回现实把被子叠好放在床头。

衣柜里他和五条悟的衣服交叠散乱地放着,他外出那天走得太着急,都没来得及好好收拾。现下他也不细分二人的衣服,只把衣柜里的衣服和刚洗好烘干的衣服都重新叠好放整齐。

卫生间里的牙刷都被他换了两套新的,二人的毛巾也被洗干净好好地挂在干区。
浴室里,他和五条悟惯用的洗护用品也交错放着。其实是在某一次夹带私心的机缘巧合下,夏油杰毫无愧疚地擅用了五条悟的洗护用品,事后只留下一句自己的用完了,之后他就没再买过自己惯用的产品。恰巧,五条悟也是如此,所以今天夏油杰补货依然是同样的两款洗护用品,但使用者却不再同日而语。

厨房的冰箱里,五条悟喜欢喝的草莓牛奶只剩下两盒了,于是夏油杰补了一排上去,但又想到现在天气冷了,于是又从冰箱里拿了几盒草莓牛奶放在客厅,以免五条悟只会一回来就喝冷的。

一切卫生工作都搞定后,夏油杰把阳台晾着的鞋子都收回了鞋柜,看着井井有条的家,他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像是在筑巢。他抬眼看着那张放在玄关的合照,心底隐隐期待小猫还愿意跟他回家。

看着钟表的时针马上指向六,夏油杰迅速梳洗打扮了一下,终于拨通拉黑他好多天,直到几天前才把他放出来的号码。

“悟,回到东京了吗?我们去看电影吧。”


穿得略微骚包的五条悟和穿得很是骚包的夏油杰在电影院门口顺利碰头后,看着对方相视一笑。

“今天是我生日,你扮什么帅?”五条悟拿着饮料和焦糖爆米花,一边吃一边等夏油杰取票。

“没有扮,本来就帅。”夏油杰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在确认影票信息无误后,推了一把鼻梁上的平光镜,扭头笑着看五条悟:“毕竟我不够帅的话,今天怎么衬你?”

五条悟挑挑眉轻哼了一声,转头就先行径自往电影厅里去。虽然只留了个背影给夏油杰,但轻快的脚步和轻哼小曲的声音都暗示着这个大猫正开心得翘尾巴。

夏油杰拿好票后,便小碎步跟上这只天生丽质的骚包大猫,顺便给那些从进电影院开始就一直盯着大猫看的不礼貌目光一个看垃圾的眼神攻击,轻轻把五条悟往自己身边拉了一下。

没什么能逃过五条悟的六眼,夏油杰的小动作都被收入眼底后,五条悟肉眼可见的更开心了一些,以至于在看电影时,主动找借口说冷啊累啊好想靠着啊,就毫不客气地把整个上半身都挨夏油杰身上。本来还因内心见不得光的占有欲而烧心的夏油杰,面对五条悟这种暗戳戳的示好,心烧反而成了心痒。

此时没办法一心二用的夏油杰把本来该看进去的电影剧情都放在了脑后,优先处理着一些不分场合的狎昵想法。

然而夏油杰脑海幻想的另一位主人公就没有什么自知之明了。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手就这么暧昧地搭在夏油杰的大腿上,随着电影剧情的进展,时而揪起他的的裤子,时而又像是跟背景音乐打节拍,柔软指腹轻敲大腿的肌肉,时而又像故意为之的勾引,隔着裤子在大腿上画着圈。
夏油杰忍得辛苦,下午铺床时的念头引导着他的心绪,直到他感觉自己的想法快要被身体诚实的反应暴露,才故作严肃地推了推五条悟,让他老实坐好,然后再借口热啊累啊的,脱了外套盖在大腿上,掩盖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电影结束时,刚好过了用餐的高峰期,夏油杰本想顺应寿星的心愿,让寿星选择用餐地点。可在知道寿星想去酒吧点香槟塔后,他露出了无比疑惑的表情。

“开玩笑的吧,悟,你可是喝草莓牛奶酒也会醉的人啊。”夏油杰拉着五条悟努力不让他往街口转角处的酒吧去。

“那怎么了,人还终有一死呢,那大家都不活了吗?这个愿望是我很久之前的了,你就说带不带我去吧。”五条悟也不松手,使着一身牛劲把夏油杰往心中目的地拉去。

“悟…”夏油杰另一只手头疼地揉着眉心,“不要再说歪理了,我们先商量一下好吧。”

五条悟闻言站定,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夏油杰便给五条悟解释说,虽然不知道他真实年龄是多少,但是五条悟在社会上的法定年龄始终是19岁,何况两个人喝香槟塔绝对会引来关注,如果被发现未满二十岁进入声色场所,不管是他还是五条悟都会有麻烦的。
此时五条悟已然有些动摇,毕竟他转世之后收敛了许多曾经的张扬,换句话来说,就是他变得怕麻烦。夏油杰趁胜追击,开始给五条悟画饼说,喝香槟塔这个事不急在一时,等迟些日子,他们叫上家入硝子一起去喝,有酒豪硝子罩着,就算他俩都醉倒,至少还有个人可以照应一下。
说到这,五条悟泄了气,也不再坚持喝香槟塔了,转过头却依然倔强地表达想在今天认真尝一尝酒的味道。


拉扯到最后,便是二人各退一步,找了个清净的餐吧吃饭。而五条悟心心念念的浅酌,则是夏油杰找餐吧的调酒师特调一杯水果酒。
夏油杰出于安全考虑,他先替五条悟尝试过,他的评价就是,这是一杯哪怕喝三杯再开车找交警自首,都未必有人想搭理的果味酒精饮料。

但五条悟还是出乎意料地喝飘了。

虽然不至于像上次那样酩酊大醉,可是白皙干净的脸蛋也被低度的酒精熏出酡红。微醺的大猫变得特别粘人,本来还一言不发地面对面坐着吃饭,一转眼,醉猫就不走寻常路,晕乎乎地要往桌底下钻,说他要钻过去夏油杰那边。
夏油杰拿他没办法,只好一手护着五条悟的后脑勺,一手倒杯温开水给他。幸好卡座的位置还算宽敞,不至于让将近一米九的大猫当场磕个响头,夏油杰也往旁边挪了挪,给五条悟让出位置来,还要警惕大猫胡言乱语,掐准时机捂上大猫那还没坐稳就想大声喊服务员加酒的嘴。

“嘘,嘘…”夏油杰有点头大,掰过五条悟的脸,另一只手伸到他颈后扫着短短的发茬,“乖一点乖一点,先吃饭,吃完饭给你买蛋糕回家吃。”

五条悟被捂着嘴阻止加酒,他看向夏油杰的双眼正迷蒙地眨着。不知道大猫是没听清还是已经迷糊了,他没有回答夏油杰,却把视线下移到夏油杰的嘴——用餐被打断的人没来得及擦嘴,唇上还沾着一点油亮的汁水,灯光照下来,看起来是亮晶晶又软软的。
五条悟想帮夏油杰擦嘴,像他会对自己做的那样,擦干净之后,最好可以让他亲自来亲亲看,试试是不是真的像看起来那么软。但他的手还没跟上大脑去拿餐巾纸,身体就先不听指挥地往上凑。

夏油杰意识到五条悟要亲过来,他惊了一下,下意识把头侧开一边,结果却让这个不清醒的吻落在了颈窝上。虽然五条悟没有如愿亲到亮晶晶的嘴唇,但也亲到让夏油杰身心打颤的脖颈——明明自己没有喝什么酒,但夏油杰觉得自己像要被眼前人的酒气熏醉了,让红晕一路攀爬至耳根。

五条悟的羞耻心暂时还没跟上步伐,他脑子里只想到自己借酒耍横不成,还被夏油杰躲开了他的亲亲。好看的脸皱起不爽,他想不明白,夏油杰怎么可以周而复始地做这些不识好歹的事情呢?于是一怒之下,他张开嘴朝夏油杰脖子咬了一口。
可这本是惩戒意味的咬噬,但在夏油杰眼里,因为对象是五条悟,那尖牙利齿的啃咬更像隔靴搔痒——夏油杰觉得自己有点要硬了。

“悟,你别闹。”夏油杰努力平复语气中的颤抖,凑到五条悟耳边小声说,“回家再说,我们还在公众场合呢。”
夏油杰的吐息都落在五条悟的耳边,耳廓上的绒毛和主人一样,也因着洒落的气息抖了抖。五条悟愣了神,也松开了对方脖颈上那片被咬得粉红的肉。


在夏油杰留下他一个人在座位自己去结账时,稍微酒醒一点的五条悟开始回过味来,不禁去想夏油杰的话——“回家再说”是什么意思?是回家才能亲亲的意思吗?还是杰想回家再好好拒绝他?是不好意思在公众场合亲亲吗?还是怕他没面子所以没在公众场合拒绝他?
这样似有若无的回答,让五条悟没有了借题发挥闹脾气的机会,他反而变得手足无措了。

此时此刻的五条悟,不是平时冰雪聪明的五条悟,他现在喝多了,他大脑内的清醒和混乱正博弈着,而夏油杰那本是出于安抚的话也无辜成为他心焦的导火索。
最后在夏油杰结好账回来,他才后知后觉,他刚刚不仅没安抚好五条悟,反而让猫更焦躁了。现在他不仅陷入了莫名的沉默,还打开无下限来拒绝他一切触碰。


“悟,下雪了,你不冷吗?至少先把外套穿上好吗?”夏油杰看着在前头走得飞快的五条悟,这是他第三次问只穿着单衣就跑出门的五条悟穿上衣服了。

“不是很需要,杰的铁石心肠才更冷,你不靠近我,我就不会着凉。”五条悟是不会让别人的话掉下地三次,哪怕他已经很生气。

但不代表他不会呛人。

夏油杰没了办法,只好快步跟上,再用五条悟的衣服将那只大猫整个包住。猫当然是故意没挣开,但夏油杰没有抱到五条悟的实感也在告诉他,无下限还没关掉,五条悟也还没消气。

夏油杰有点失落,他此刻感觉到他们之间隔着的距离好像不只是衣服,他们现在近在咫尺,但是又好像隔着银河那样远——

“对不起,悟,我没有要拒绝你的意思。”夏油杰把头抵在五条悟背后,“解开吧,不会再这样了。”

也许夏油杰真的有打破银河的能力,又或者,只是五条悟真的很大方好哄,不然怎么夏油杰一句道歉就能让最强关掉无下限了呢。


“……嗯。”五条悟撇撇嘴,乖顺地穿上外套,“可我还有点冷。”

夏油杰闻言立刻把自己的围巾和冷帽都取了下来给五条悟戴上,问他:“那这样会暖一点吗?”

“还是冷……”五条悟还是感觉有点冷,是从体内发出来的冷,他想应该是喝了酒的原因。

夏油杰看着被包得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五条悟,想到了他刚刚说的气话,忍不住笑着给五条悟一个揉入骨肉里的拥抱。
“冷就抱一下吧,你看,我没有铁石心肠,不会冷到悟的。”

不只是抱了一下,抱了很久很久。

久到五条悟迷迷糊糊地挨着夏油杰的肩膀陷入了沉睡,直到双膝一软,整个人都跌进了夏油杰的身上,才因突然而至的失重感清醒过来。

“……悟,回家再睡吧,这样睡会感冒的。”
最后夏油杰背起披着他外套昏昏入睡的五条悟回家时,是这样语重心长地说。

“还有下次还是不要喝酒了。”
但是被告诫的人有没有听到这些应该听的话,就不得而知了。


雪在天地间飘零,落在楼宇与街灯,落在街道与长椅,落在蕴藏滚滚熔岩的山川,落在封藏汹涌暗流的冰河,但它们在这凛冽寒冬中,至少都各得其所。
只是还有不愿落入归处的白雪,不识趣地凝在夏油杰眼睫上,遮住了他的眼睛,自以为是地以为这就可以让他如飘雪无所依的心不落在五条悟身上。

好在赶在风雪变大以前,夏油杰背着五条悟回到了家。这时他才发现耳边早就没有五条悟因为醉酒难受哼唧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起,耳边只有规律的呼吸声,他忍不住笑了笑,随后用只有贴在耳边才会听到的声音说了一些话。


窗外的雪飘到床上男孩的梦里,梦中呼啸的风刮过少年的脸,还把漂泊许久的雪花吹到他的手心上。雪花没有融进他的掌心,反而在掌心中一点点积聚变大,又被一阵风吹去他的耳边。
在梦里无奇不有,连雪花也会说话,他说:

“悟,生日快乐,希望你平安幸福,长命百岁。”
“也希望你,一直被爱。”





哈哈本来这篇文是去年十月动笔,打算是给小五的生贺,后又拖到了小夏生日,再到情人节…… 设定ddl后焦虑卡文,放下ddl后,爱咋咋地。

但希望夏五长命百岁平安幸福的心不止在任何节日,是在每天 :he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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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杰!不要再犹豫了:pleading_fa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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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吃了!每天上论坛就来看这篇有没有更新 夏油杰你快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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