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这里?”夏油坐在图书馆的椅子上问道。
五条从地上抬头看着他,因为觉得椅子不舒服,他更喜欢躺在地上。
“当然想过,”五条放下书本,“谁没想过呢?”
“我是说——”夏油把椅子往后挪了挪,坐到他身边,“认真地考虑过。制定计划之类的。”
五条笑了,“没想过。这是不可能的事。而且如果真的越狱了,你就没有生活了,警察会一直追查你。你得像个幽灵一样隐姓埋名。”
“或者可以换一个新身份。”夏油说着,躺在他身边。五条挑眉转向他。他是真的在考虑这样做吗?仿佛他没有屠杀过很多人似的?这些妄想他以为灰原会有,但夏油怎么会这么想呢?
“你和灰原待得太久了。”
夏油笑了,“我只是觉得这有可能。我们可以逃去一个全新的国度。去某个世界不知名的角落。”
“是吗?你打算怎么坐飞机呢,笨蛋?”五条讨厌思考这个问题,这只会提醒他现在的生活有多糟糕。
“如果能有另一个身份——”
“你总是说得好像很简单似的。”五条烦躁地坐起身来,“假设你逃出来了,身无分文,也没有任何人脉。人们都在找你,而你现在需要付钱给某人帮你改头换面。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可能会很困难,但不是不可能。”
“你在妄想,伙计。”
“到处都有人在消失,悟。”
五条翻了个白眼,合上书本,“哦,闭嘴吧你。”
夏油坐起来,把手放在五条的腿上让他安静下来。
“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原谅我吧。”夏油说着,手在他腿上紧了紧。五条已经忘了他们在谈论什么。
“没关系,挺好的。”当夏油对他微笑时,他也笑了。夏油倾身去吻他,而五条迎上去,双手捧住他的脸,然后翻身坐在了他的腿上。夏油伸展双腿给他更多空间,伸出手臂拥住了他。
“每次都这样道歉,我就再也不会生气了。”五条说。
夏油笑着,给了他一个温柔的吻,“骗子。”
五条将他压倒,双臂环住他的头,而夏油的手在他身上游走。没人会来图书馆。尤其现在五条总是来这里。这是他的地盘,人们不会去他们不被邀请的地方。不过他仍然需要小心。他可以随心所欲地吻夏油,有时坐在他腿上,但他永远不会在牢房外做爱。那将是死路一条。
夏油稍稍停下了吻,“如果你能在逃跑之前获得一个新身份呢?”
五条叹了口气,往后退了一步,从地上抓起书本,恼火地站起来。
“怎么?你为什么连考虑都不愿意?”夏油说。
“因为这样只会让你自己受伤。你出不去的,伙计。”五条叹了口气,爬上椅子坐在桌子上,“即使你真的出去了——整天东躲西藏的生活也不算是生活。”
“至少那是自由的生活。”夏油说,五条转过头去。夏油和曾经的自己如出一辙,所以自己无法责怪夏油。时间会慢慢教会他不对监狱抱有这样的幻想。这不是电影里的情节,他们被困在监狱之中,直到自然死亡或被他人杀死。
“那你去打听一下有谁成功逃出去过,然后再和我讨论吧。”
“但如果你。”夏油开口,五条则皱着眉转过身来,“如果是五条悟在尝试逃跑。不是某个无名的囚犯。”
五条继续皱着眉,夏油拖过一把椅子坐在他两腿之间,缩短了他们间的距离。
“你能做到的,对吧,悟?”
“不能。”五条说,努力集中注意力,因为夏油正抬头看着自己。面对他时,五条很难集中精神,尤其在如今五条可以触碰他的情况下。
“做不到吗?”
“我做不到,杰,你在妄想。”
五条能做到吗?不,他不能。该怎么做呢?对,他的确知道每个犯人的动向,但——但他对监狱建筑本身一无所知。哪面墙壁可以开一个出口?万事皆有可能,这一点是确定的,但分析所有信息并将其整合,最后执行一个可能瞬间失败的计划可能需要数年时间——五条好奇如果他尝试越狱并失败的话,会在单独监禁中待多久。
“这太冒险了。需要几年时间来计划。”
“反正时间都会过去的。”
嗯,这想法倒是对的。他每天都坐在这里无所事事。吃着垃圾般的食物。用冷水洗澡。自由往往不是被给予的,而是被争取的。
“你想过具体要怎么做吗?”五条说。
“还没有,但是——”
身后传来长长的吱呀声,门被缓缓打开,他们俩立刻转过身去。该死的灰原带着大大的笑容走了进来,挥着手。
“嘿,伙计们!”灰原走向他们,“我打扰到你们了吗?”
“没有。”夏油说,他的声音失去了刚才的那种锋芒,有点可怕的是夏油能如此巧妙地隐藏表情,“你准备好上课了吗?”
“是的,先生。”
五条叹了口气,绕过夏油从桌子上下来。有点扫兴。他还挺喜欢让夏油待在自己两腿之间的。
“我要去健身房了。你们玩得开心。”五条说着,把手插进口袋,转身离开。
“等等,五条?”灰原说。
“嗯?”五条微微转身,回头看了灰原一眼。
“嗯,我给你带了这个。”灰原拿出一个塑料袋,“夏油告诉我,你有时候在休息时因为太阳太大没法出去。”
五条接过袋子,里面是一副墨镜。他确实很久没见过这种东西了。他甚至不知道交易所里有卖墨镜。
“你从哪儿弄来的?”五条说着打开袋子,把墨镜拿出来。这不是那种塑料廉价货,而是质量很不错的墨镜。
“我妈妈给我买的。”
“哦。”五条试戴了一下。灰原和夏油都露出了笑容。
“我欠你多少钱?”虽然五条并没有主动要求墨镜,但他确实需要它。
“没关系的。毕竟,和你们两个在一起让我避免了很多麻烦。”
“是吗?”五条半问道,把墨镜推到头顶,“行吧,谢谢。下次见了。”
然后他就径直离开了,把墨镜放回塑料袋里。也许——也许灰原没那么糟。只是也许。
五条在健身房度过了整个下午,然后出去散步,试戴墨镜。看起来还不错。他在某个牢房的破窗上照了照镜子,不由得想起了多年前的自己。他注意到自己的头发越来越长,得去找乙骨剪个新发型。多年前他会自己动手修理头发,因为信任别人持刀如此靠近自己是个愚蠢的决定,不过乙骨是忠诚可靠的。
晚餐时五条没指望看到夏油坐在那里等他——而且夏油确实不在那里。当他排队时,夏油也没有在打饭,因此他清了清嗓子问夜蛾,“夏油去哪了?”
夜蛾抬起眉毛看着他。出乎意料的是,他倾身过来,五条也靠近去听他说,“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在这里工作了,孩子。”
“啊?”五条问道,转身看向他。夜蛾只是耸耸肩,过了一会儿给他盛了一碗牛奶和一小盒麦片,还有一杯牛奶。哦。
“走开,”夜蛾低声说,五条照做了。他不喜欢别人这样对他说话,但他对夜蛾刚才说的话感到困惑。夏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在厨房工作了?可他每天还是能拿到特殊的食物。夏油每天在同一时间消失,然后回来抱怨今天的工作。五条盯着麦片,慢慢打开纸盒——五条没有做任何值得享受这种待遇的事情。如果另一个囚犯愿意他们可以共同分享,但这是五条无法单独获得的特权。
他咀嚼着,尽管味道微甜,但这麦片在五条口中尝起来仿佛是无味的纸板。他无法忽视夏油对他撒谎的事实——夏油在撒谎吗?好吧,否则还有什么可能呢?夏油总是谈论厨房以及在厨房的工作。夏油在撒谎吗?他肯定在撒谎。但为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五条考虑早点吃完去图书馆——但他放弃了。他慢慢地机械地咀嚼着。他努力侧眼查看灰原的位置……他希望能看到灰原。如果灰原不在——他快速瞥了一眼——灰原正在和其他囚犯坐在一起聊天。
那么夏油在哪?他在哪?他一直在哪呢?
说曹操,曹操就到。夏油就在那一刻走了进来。他看起来很疲惫,但依旧英俊帅气。五条清了清嗓子,目视他走上前去取食物,然后坐到自己身旁。
“天啊,真是累人的一天。”夏油叹了口气,坐下后整理好餐具准备吃饭。真讲究。今天夏油的餐盘里有些青菜,甚至还有少许的肉,“夜蛾给了你那些我为你要的食物。”
五条有些腼腆地抬起头盯着他。
“是的。”
“那很好。”夏油简洁地回答,然后开始吃饭。他小心地使用着餐具;夏油的动作看起来很有教养。他的手纤细但有力。五条忍不住盯着他咀嚼食物,他的侧脸看起来完美无瑕。就算经历了这些事情,夏油看起来依旧像一只被困在贫民窟的名犬。
他的愤怒开始消散——五条低下头继续在自己的情绪中翻找,“你知道吗……夜蛾今天跟我说了些奇怪的事。”
夏油没有停下动作。
“他说你不在厨房工作了。”
夏油并没有犹豫,也没有停下吃饭的动作。五条的心怦怦直跳。如果夏油撒谎,下一步该怎么办?五条应该再揍他一顿吗?他曾经这么做过,但代价有点太高。也许他只需要逼夏油坦白。他可以派人去吓唬夏油一下——不,那太冒险了,甚至可能——
“是啊,我确实不在厨房工作了,这是真的。”夏油回答。
“哦?”
“我在厨房楼上工作,负责标记东西的位置,厨房需要的物资之类的。有点像物流。也许那不算是厨房吧。”
夏油还在撒谎吗?五条抬起头盯着他那张美丽的脸庞。夏油柔和地对他微笑,让五条痛苦地咽了口唾沫。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五条问,“那你怎么还能拿到食物?”
夏油放下叉子,把刘海拨到耳后,“嗯,我没觉得这是很重要的事。而且那里也算是厨房,厨房的物流工作。”
“我不知道有那个物流岗位。”
有些事情不对劲。
“我可是个银行家,记得吗?”夏油说得仿佛这个借口能解释一切,“这里大多数人都是文盲。”
可这并不是事实。五条清了清嗓子,而夏油继续若无其事地吃着东西,就好像他没有当面撒谎一样。“你为什么这么感兴趣?”
五条再次清了清嗓子,但当夏油的脚在餐桌下轻轻摩挲他的小腿时,他的脑子一片空白。他必须保持镇定。
“因为你没告诉我。”五条撒谎道,“是夜蛾告诉我的。”
“嗯……”夏油轻声说道,“你需要我给你讲讲我一天的行程吗?”
五条咂了咂舌,“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总是需要别人来告诉我你在哪里。”
“还有什么我没告诉你的?”
五条嘟囔着绞尽脑汁想找出别的事情,但什么也想不出来,他们陷入了沉默。因为五条吃完饭并感到恼火,所以他直接站起来离开了。他爬上楼梯,感到十分疲惫,并说服自己今晚要在自己和夏油之间筑起一道墙。他今晚不会和他一起睡,他要故意无视夏油。他需要再次给那个家伙一个教训。
大约二十分钟后,夏油来到房间,站在门边等待着。牢门关上后,夏油开始例行的洗漱,他这种一成不变的习惯真是让人抓狂。就算他开始撒谎,也从不打破这种习惯。一旦完成洗漱,他就会走到五条的床边。五条则躺在床铺中间,今晚他不允许夏油上床。
然而。
“挪过去点,那边有足够的空间。”夏油说。
“我不想你呆在这儿。滚开。”
夏油不听,强行躺下,五条转过身去背对着他。真是个蠢货。
事情变得更糟了,夏油靠近并从后面抱住他。他的下体坚硬地顶在五条的臀部。五条在还没来得及反抗之前就放弃了。
“你在生我的气吗?”
五条至少能拒绝回答。他一定在开玩笑。
“你在无视我吗,悟?”
五条必须这样做。当夏油把他抱得更紧时,他咬住了嘴唇。他知道夏油要做什么。
夏油轻柔地将手伸进他的裤子,用温柔的话语和轻柔的触碰安抚他,在准备工作完成后把五条拉到自己身上——五条几乎无法挤进两张床之间,事实上他不得弯腰蹲下——夏油用手握住自己粗大的阴茎,轻轻拍打五条的下腹,而五条的下体则在一旁无人问津。
“别生气。我只是忘了告诉你,仅此而已。”
五条保持沉默,皱着眉头盯着他。他还有些不太习惯,尤其是夏油在前几个月把五条当瘟疫一样避之不及后,现在突然变得如此性急,乐衷于把那东西放进他体内。五条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允许了这种事,而且不止一次。并不是说五条不喜欢——每次他都能从中获得快感——事实上,他还挺喜欢这种感觉。但问题是夏油开始越界,无视规则。但五条无法教训他,因为他曾经这么做过,至今仍在后悔。
夏油将他抬起,调整好位置,缓缓进入,让五条不由得颤抖。他闭上眼睛,感受着那种再次被填满和拉伸的感觉——在这个鬼地方没有多少让人愉快的事情。事实上,他想不出有什么不涉及夏油的好事;而现在又多了一件。五条想,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整天坐在夏油那粗大的性器上,没有多少感觉能比得上像这样与某人如此亲近。尤其是像夏油这样的人。
“你喜欢你的墨镜吗?”夏油问道。只有这个笨蛋会在做爱的时候聊天。
五条无奈地叹了口气,“喜欢。”
“我今天看到你戴着墨镜。看起来很适合你,悟。”
五条的脸热了起来,他好奇地睁开眼睛。
“你看到我了?什么时候?”五条感觉自己的内壁紧紧咬住夏油的性器,但他并没有动,以便更好地集中注意力,“我不记得今天在外面见过你。”
“我确实不在外面。”夏油说着,把五条拉过来亲了亲他的脸颊,“办公室的窗户正对着后院,我每天都能看到你。”
“你为什么要,”夏油向上顶弄了一下,让五条轻声呛住,“在休息时间工作?”
“我还是有放风时间,只是时间不同,而且和不同的人在一起。我更喜欢这样。我不喜欢和他们待在一起。”
五条喘不过气来,“他们?”
“那些猴子。”
这是夏油第一次这样称呼其他犯人,语气中充满了敌意。他再次动了起来,而五条的脸烧得通红。五条转向一边拒绝看他,因为五条要赢得这场较量。
是的,夏油的性器深深埋在他体内。是的,他对夏油着迷——那又怎样。但是他也了解夏油。他知道夏油的行为方式,他的喜好,也了解他的弱点。五条今晚会像对待其他狗一样对待夏油。这是夏油想要的吗?夏油不能在这里同他假装浪漫——尤其是在夏油当面对他撒谎的时候。尤其是在夏油以为可以把他当傻子耍的时候。
夏油把他拉过来想吻他,而五条把头偏开,“悟。”
“滚开。”五条厉声说道。夏油需要明白界限和规则,而这次五条不会退缩。
夏油再次尝试,但五条只是用手捂住他的嘴,在他的下体上自行律动。夏油不能利用他——没有人能利用他。没有人能占他的便宜。夏油试图靠近,他的手心能感受到夏油的呼吸。他在夏油那双美丽的琥珀色眼睛中看到愤怒的情绪——很好。这是夏油应得的惩罚。
五条的腿开始酸痛。尽管每天锻炼这么久,他仍旧不习惯这种事情。他在自己的敏感点律动,喘息着在夏油身上呻吟。尽管夏油不断试图移开他的手,五条却没有松手。他比夏油强壮——这是事实,他需要夏油躺着保持安静。
他现在对自己的身体很了解,清楚那根粗大的阴茎在哪里摩擦才能让自己达到高潮。五条在夏油身上释放,埋在他的颈肩之间,感觉真是太他妈的好了,知道自己能以这样的方式拥有他。
当他再次挺直身体完全坐下时,夏油拍了拍他的臀部。但五条已经爽得不在乎了,直到——他感觉到了。
“哦,靠——”五条侧身一动,夏油的阴茎滑出。五条从床上跳起来,感觉到精液慢慢从自己的穴口流出。
“你这个蠢货,为什么要这样做?”五条努力压低声音,知道其他犯人可能会察觉到他们在做什么。
夏油喘着气,“我试着提醒你了。”
五条走到水槽边,尽量清理身体。精液仍在流出,他迅速穿上裤子,因为他的身体又有了反应,但他不能再让夏油得到任何满足。
“我很干净,没有——”夏油开始说。
“闭嘴。”五条厉声打断他,然后穿上衬衫,爬上楼梯,躺在曾经属于夏油的上铺。
“对不起。”夏油低声说,听起来十分真诚。如果他真这么抱歉就好了。五条握住自己坚硬的下体,但最终放弃了,就那样静静躺着——心中感到恼火、烦躁、屈辱。随便你怎么形容。尽管一个人躺在床上,他仍然感到欲望在燃烧。
五条必须坚持自己的决心。无论如何,他是个骄傲的人。夏油已经戏弄他太多次了,他觉得有必要表明自己不会让他这么轻易地得逞。
“嘿。”当夏油坐在他身边时,五条已经快要吃完早餐。这次五条起得更早,决定吃自己那份糟糕的糊状食物。
“要吃点鸡蛋吗?”夏油问道,但五条没有回答——夏油的声音低沉而羞怯,这种感觉真好。他知道五条在生气,而五条也享受着再次掌控他的感觉。但说实话,五条从未真正掌控过夏油。
“所以今天不许说话。我明白了。”夏油说着,安静地吃着鸡蛋。五条站起来离开,回到枯燥的日常中,去健身房、抽烟、上厕所,虚度光阴。他没有去图书馆,也没有和任何人说话。他意识到——自己很孤独。他真的很孤独。每当夏油生气、忽视他或根本不在身边时,五条就觉得自己像个幽灵。
在这个鬼地方,很多人都愿意付出很多代价来换取他的处境。被完全忽视,日子在沉默和孤独中度过,没有人打扰他,他也不打扰任何人。他是不可触碰的。然而,当他走到外面去放风,来到他常去的地方时,他抬头看着大楼里的窗户——夏油现在在看他吗?他是否像五条渴望他一样渴望他的存在?
他躺在草地上,脑海中一片寂静。他不应该被这些想法——这些感觉困扰。他不应该为任何人担心。在这里他不能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光几乎停滞的监狱里他不应该这么做。
他们没有说话。四天来,五条成功地坚持着这种冷战行为。夏油爬上自己的床,独自入睡,五条也独自入睡。他渐渐忘记了自己试图通过这种行为证明什么。到了第五天,他醒来时发现床上又冷又孤独,他准备好和夏油说话了。
“嘿,”夏油坐在他身边,而他试图在整整五天没有和任何人说话后调整自己的声音。
“啊,”夏油叹了口气,五条知道他要开始废话了,“你发完小脾气了?”
五条转向他,夏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但眼神却显得黯淡,带着一丝恼怒。
“我不是在发脾气。”
“当然。”夏油说着,开始吃东西,避开他的目光。夏油看起来真帅。非常帅。五条已经好几天没看到夏油了,然而现在看到他只会带来痛苦。他也只是个男人。他也只是个有需求和欲望的动物——一只狗。想要触碰夏油的欲望无比强烈,他不得不用手揉脸。现在,他必须保持坐着的姿势,因为他的下体硬得显而易见。
五条到底在生什么气?哦,对了。夏油撒谎了。谁在乎呢?五条每天都对夏油撒谎。这重要吗?这不重要,他是个傻瓜,疏远了他唯一的伙伴。
“你今天会去图书馆吗?”
夏油过了一会儿才回答,“会的,和灰原一起。”
“我待会去那里找你。”
夏油笑了,“我希望你不要来。你知道你不能这么做,对吧?”
五条转向他,夏油从眼角看着他。
“我做了什么?”
“好几天对我视而不见。”
五条叹了口气,放下手。
“而你不能对我撒谎,把我当成你的狗。需要我提醒你吗?”
“提醒什么?”
他们彼此凝视着对方,紧张的气氛在他们之间迅速攀升。五条既冲动又愤怒。无论如何,五条仍然是这里的老大,无论如何,夏油欠他一条命。或者至少他欠他的后庭初次,这点是肯定的。
“真的需要我开口告诉你吗,贱人?”除了他们亲密的时刻之外,五条从不会这样称呼夏油。但在所有在场的人眼中,现实就是如此。每当他们做爱时,其他人都想象着夏油在被操——尽管一切都是表象,而五条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来维持这种状态。
夏油轻柔地笑了,显得十分性感。他优雅地咬了一口食物,吞咽下去,随后靠近五条,而五条转过头去,直视前方。
“等今天晚些时候,我可以提醒你一下。”夏油低声说,五条用力推开他,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在发热。若是让任何人看到他脸红,不如让夏油直接捅他一刀算了。五条站起来,匆匆离开,扔掉食物,推开任何挡路的人。他感到极度沮丧、恼火,并且压抑。而在这个鬼地方没有任何东西能帮到他。
他和其他囚犯打了一架,然后准备去见夏油。一旦他确定自己不会在看到夏油的一瞬间就勃起,他就去冲了个冷水澡,然后湿着头发立刻去了图书馆。
他到达图书馆时没有敲门,选择直接推门走进去。他以为会看到灰原和他的搞笑发型以及夏油,但——他又一次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夏油独自坐着,脚搁在桌子上,正在读五条未读完的书,《堂吉诃德》——他是从牢房里拿的吗?——夏油翻开另一页,无视正走向他的五条。
“灰原呢?”
“今天他不太想学习。”
五条清了清嗓子坐下,“他最好还是留在这里打扫卫生间。”五条试着搭话。
夏油微笑着把头歪向一边看着他,眼中闪烁着光芒,五条知道——他有大麻烦了。他是有多蠢?就在刚刚公开叫夏油贱人之后,难道灰原真的会在这里,然后他们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共度快乐时光吗?
“我会告诉他的。”夏油说着,合上书放下脚,靠近五条,“你湿了。”
“只是洗了个澡。”五条忽略了他话中明显的双关。
“是吗?”
五条的下巴紧绷着,而夏油上下打量着他,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吞吃入腹。夏油从脚开始,一直扫视到五条的眼睛,他盯了好一会儿,然后像往常一样温柔地微笑,随后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五条思考着。如果他顺从,应该能修复之前他的态度带来的问题,但那样的话五条就再次向夏油屈服。这不就是他们之间的常态吗?五条总是先挑起争端,而夏油总是,总是会赢。
“在牢房外不行。”
“这里没人来。难道你不想我吗?”
五条咂了咂舌,转过头去。他花了将近一分钟时间才慢慢站起来走向夏油,但就在此时,夏油猛地站起来,将他推倒。一声闷响,五条被重重地撞到桌子上,他瞪大眼睛盯着夏油,感觉血液开始沸腾;就当五条准备一脚踹开夏油时,他们的目光相接,他看到——夏油和他一样压抑着愤怒。他同样被激怒,同样沮丧。
“再这样,我就踢爆你的蛋。”五条威胁道,夏油推挤到他两腿之间,俯身给了他一个纯洁的吻。
“可你喜欢这样。”夏油说着,轻轻地咬了咬他的脸颊,用舌头舔过他敏感的皮肤。
“把‘贱人’的玩笑太当真了?”五条问——他只是又在开玩笑,但夏油什么都不说。夏油从不接受他的任何玩笑。也许他真的认为五条就是这样看待他的。不管怎样,夏油什么也没说,只是抓住五条的双腿,把它们搭在自己的肩上,几乎将他折成两半,然后粗暴地拉起他的裤子,露出他的臀部和穴口,供在场的所有人——也就是他和夏油——观看。
“喂——哇——”五条挣扎着,但夏油狠狠压住他,让他无法动弹,“杰——我说过不在牢房外做。喂,你有听到我说话吗?!”
他开始紧张起来,但当夏油微笑着低头看他,给了他一个深吻时,这成功地让他安静下来。但随后夏油把手放到他的会阴上,这次五条真的开始挣扎了。
“嘿,我不是开玩笑,放开我,不然我会揍你的。我已经揍过你了,凭什么你认为——”
夏油向后推开,松开了他,随后露出了一个五条没预料到的表情——夏油在微笑,但不是平常那种的温柔微笑,他看起来凶狠,几近疯狂,五条愣住了。
可是夏油什么也没说,只是坐回去,五条坐直,拉起裤子。他盯着夏油,试图理解刚才夏油疯狂的举动——但夏油一次也没看他。夏油只是盯着桌上的书,拿起来继续阅读。他根本没在读书!
“你怎么了?”五条坐在桌子上,开口询问。说实话,今天和夏油在一起让他感到奇怪的尴尬。
“我没事。”夏油抬起头,合上书,把它递给五条,“你在看这本书,对吧?”
“对。”
“你能为我朗读吗?”
五条眨了眨眼。这个人又让他感到措手不及了。五条考虑过拒绝然后离开,但他没有。他接过书,随机翻开几页,开始读起来。
夏油向后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叹了口气,五条把脚放在他坐的椅子上。起初他有些脸红,为朗读的举动本身感到尴尬——他以前从未做过这么简单却亲密的事情,但很快他投入进来,开始为角色改变语调,陶醉于书中有趣的情节。当五条抬头时,他看到夏油微微睁开眼睛,温柔地微笑着看着他孩子气的表现,五条感到满足;他很久没有类似的感觉了。
他们并没有读完整本书——内容太多,无法一次读完——当爬上楼梯时,五条把书带在身边。
他想告诉夏油自己很享受他们共度的简单时光。他希望能再次这样做——但五条没有说出口。像往常一样,他仅仅把这些情愫藏在心里,因为坦诚意味着脆弱,而脆弱则意味着允许别人伤害自己。而在监狱里,那就是死刑。有时五条好奇自己为什么还要费心隐藏——他已经死去了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