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买噶…猫想要抱抱…夏杰你听清楚了吗…只属于你的猫想要一个拥抱…
小鱼卷你抱抱他,,你亲亲他,,
嗚嗚嗚嗚為什麼要這樣折磨彼此
為什麼
06
家里闲置已久的厨具在今天重获新生。
夏油杰起了个大早,从床上坐起来时大猫在一旁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当棉被球,夏油杰伸手过去把猫猫头翻出来,让后者呼吸突然通畅起来,舒舒服服又卷着被子翻了个身。
没醒。
夏油杰放下心来,才从睡眠模式开机的感觉实在不太好,他慢吞吞穿好衣服之后关掉了房间的加湿器,把自己的那床被子叠好之后压在枕头上,悄声打开门走了出去。
天蒙蒙亮,昨晚吃过了好几根鳕鱼肠的喜久福也早早地起了床,夏油杰走到客厅正好看见喜久福在沙发上伸懒腰,尾巴左摇右摆,毛绒绒的,他忍不住伸手去摸了一把。
“喵!”
“嘘。”
夏油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指先是放在自己嘴边,过后又贴在了喜久福嘴边,顺便戳了戳湿润的猫鼻子。
“喵……”
“还叫吗?”夏油杰在沙发上坐下来,抓住喜久福的后颈把她提起来面谈,“妈妈在睡觉,不要吵醒他。”
夏油杰说完这句话之后自己都笑了出来。五条悟捡回这只猫,然后说他们俩分别是这只猫的妈妈和爸爸,换言之,这只猫就算是他们俩的女儿了。可夏油杰从没在这件事上说过谎,他真的动过把这只猫送走的念头。那句“把它丢掉”并非恐吓,而是真话。
喜久福委屈地咪了一下,被夏油杰放下来。可是她实在是饿了,又不能说话,急得围着夏油杰团团转,跟着他走进了厨房。不多时,一猫一人看着冷锅冷灶面面相觑。喜久福讨好地用脑袋蹭蹭夏油杰的脚后跟,咪咪地小声叫着,示意自己真的很饿,所以才这么早起床。
“等一下吧。”
夏油杰安抚了一下,可喜久福依旧继续对他又害怕又讨好地蹭了又蹭,在他找到挂在冰箱旁挂钩上的围裙时还扒着他的裤腿不放。意外的是他并不烦躁,低下头本想把喜久福提起来带到外面去,却看见那双和五条悟别无二致的蓝眼睛像是泪汪汪的,这让他的心软下来,只好把喵喵叫的喜久福抱起来放在肩膀上,反手系好围裙开始做早餐。
五条悟醒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翻过身,眼睛还没睁开就去摸身边的人还在不在。果然,和之前一样,旁边连被子都没有,空落落的没有其他人,夏油杰不在这里。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可期待的,但人总是这样,得到一件东西之后就会想要得到另一件东西,就像现在即使如愿以偿能在这段时间留住夏油杰,和他睡在同一张床上,却渴望得到更多,渴望拥抱、亲吻,渴望陪伴和喜欢。
这些话,又要如何说出口?难道这些话能从30岁的五条悟口中说出来吗?18岁那年都说不出口的话,过去十二年之后,其实仍然无法开口说出来。
五条悟揉了揉眼睛,觉得昨晚就像是一场梦,卧室里只有他一人,夏油杰的无影无踪,就连被子也叠成方块和枕头放在一起。整间公寓安静得让他心里难免酸涩,但他可是最强,这点难过不算什么,现在重要的事是天已经大亮,如果不给喜久福喂东西吃,小猫是要闹的。
于是他来到客厅就听见了厨房里的猫叫声和夏油杰说的那句:“不要动,爸爸给你做早餐。”
五条悟想,听到这句话,比只是看到夏油杰在厨房里系着围裙忙活更让他安心。
“喵喵!”喜久福看见五条悟之后高兴地仰起猫脑袋叫了两声,五条悟走过去摸了摸夏油杰肩头的猫,说:“我以为杰不会管她。”
“悟说过的,你是妈妈,我是爸爸。所以,果然还是要承担当爸爸的责任。”夏油杰这样回答道,他往雪平锅里打入两个鸡蛋,油滴溅起来两滴,他赶紧站过来挡在五条悟身前,让油溅到了脖子上。
五条悟赶紧“哎呀”了一声,用手指擦去夏油杰脖颈上那一点已经看不清的油滴,不惜用手肘撞了一下喜久福的脸,后者喵了一声表示不满,抓着夏油杰抓得更紧了些,有意识地把头低下去舔爪子。
“疼吗?”五条悟问他。
夏油杰摇摇头。
砂锅里炖着牛肉汤,一旁的瓷碗里一般是葱花,一半是切好的豆腐。这么典型的配置,他一眼就看出夏油杰打算做什么,于是开口问道:“豆腐和牛肉都有了,味噌在哪里?”
“没有味噌,悟。”
夏油杰抽了一双筷子戳进牛肉里,发现能够扎透,于是用漏勺把它带出来放进盛着冰水的大碗里泡好,转身去拿冰箱冷冻区积压的存货。五条悟挠了挠头,这些东西他自己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买回家的,但现在拿来吃了也不错,因为平时自己根本就不怎么下厨,如果不是因为这段时间夏油杰住在这里,厨房里的锅碗瓢盆还得继续结蜘蛛网。
“好了,出去吧,带着喜久福。”夏油杰开始赶猫,把小猫从肩头拎下来放到五条悟手里,从挂钩上取下牛排夹,挥了挥夹子让他们出去,“没有味噌,因为今天的早餐是汉堡肉。”
五条悟戳了戳他的肚子,抱着猫,两双蓝眼睛一齐看着夏油杰:“爸爸,猫也可以吃汉堡肉吗?喜久福吃了高盐食物又要掉毛的。”
“咪!”
“妈妈,带着喜久福出去。”夏油杰被五条悟这样的问话逗笑了,靠在料理台边上用牛排夹的柄点了点两只猫的额头,“大猫可以吃,小猫不可以吃。大猫不可以吃太多,因为还有牛肉和煎蛋,小猫的鸡胸肉和蓝莓大猫也可以吃,但是大猫不能太贪吃了。”
五条悟也笑,他狠狠地揉着喜久福的肚子,把她揉得咪咪大叫却又无力反抗,故意拉长声音对夏油杰说:“好复杂的话,爸爸,喜久福不会理解的。”
“那妈妈呢?”
夏油杰转过身将锅里的两个煎蛋翻面,往上面撒了一点盐粒后夹出来放在盘子里,五条悟大跨两步走过去看,刚低下头想闻一闻煎蛋的香味就被夏油杰捏着后颈的衣领提起来,像他刚才拎喜久福那样。
“大猫也不太懂……说的话太复杂,很难懂,只知道现在很饿,想要吃些东西。”
“这样啊,妈妈?那大猫和小猫都很笨。”
夏油杰没洗锅,将灶台的火调小,撕开包装袋之后把三块汉堡肉拿出来,把早早准备在一旁的分装黄油块丢进锅里,融化一些之后放汉堡肉下去。动物油脂的醇香钻进鼻腔,五条悟忍不住想凑得离锅更近一些,又被夏油杰用胳膊挡开,让他带着喜久福出去。
“大猫其实不笨,很多事都明白。”五条悟往后退一步,喜久福在他怀里扑腾着,听见他说,“真的,他不笨,只是有些话……说出来,反而还不如从来就没说出口过。爸爸那么聪明,爸爸明白的吧?但有些时候,我又觉得爸爸很笨。”
“悟——”
“对不对,喜久福?”五条悟回避了夏油杰唤他这一声,低头佯装不在意,像是在问什么都不懂的小猫,“喜久福,我们出去,别打扰爸爸。他明明那么聪明,偏偏这时候这么笨,对不对?好了,妈妈带着你出去吧,只要爸爸给我们做早餐就可以。”
夏油杰愣在灶台前。
有些话,那些话,过去十几年都没能说出口的话。现在,还有机会、还有必要说出来吗?大概,是不必要的吧?
汉堡肉逐渐解冻,化开后少量的水混合在黄油和方才煎蛋剩下的玉米油里滋滋作响,夏油杰无意识地把手搭在了锅边,被烫了一下之后迅速抬手,才惊觉自己已经愣了很久,赶紧把汉堡肉翻了个面,幸好没有糊。
天气很好,五条悟洗漱过后出来看见喜久福在阳台玩毛线球,阳光洒在她白色的猫毛上,五条悟走过去一把抱起小猫,喜久福暖和而柔软,像没有叠的小小的棉被。她咪咪地叫着,五条悟捏捏她的耳朵,听见夏油杰把餐盘放在桌上的声音,有预感等一会儿夏油杰会来这里给猫碗里放早餐,于是把喜久福放下来,准备洗手吃饭。
“怎么把她放下来了?”夏油杰果然走到了阳台这里,五条悟没有回答他,径直走向洗手间,故作倔强地不回头看,自然也不知道他转身那一刻夏油杰本来想抓住他的手。
距离硝子所说的能够不能使用咒力的时间只剩下一天,今天是最后一天。五条悟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大战结束后,伤疤并没有完全消失,脸上的这几道疤痕算是永远也消不掉了,像人生必定要留下的瘢痕,无法完全愈合,却偏偏努力长好,力图遮盖受过的伤害和痛苦,想和周围正常的血肉长在一起。但即使长在一起,新生的血肉也同样比不过原有的,在受伤的位置留下难以抹去的伤疤,必要的标志,人生的遗憾。
他们从年少走到而立之年的如今,从未有任何一人真正地坦露过自己的心声。夏油杰喜欢他的脸,很喜欢吧?你自己亲口说的,像白色的大猫一样,于是你喜欢在说着说着话挨太近的时候就亲过来,像小鸡啄米,只是那么浅浅的亲一下,却仿佛有魔力,让我一直记到现在。可现在如果这张脸不再是18岁时那样完美,不再是你记忆中的模样,你还会觉得我是你最喜欢的猫吗?
有些可笑了啊,五条悟。
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擦干手之后走到饭厅,却看见夏油杰并没有把准备好的小猫的早餐倒进阳台的猫碗里,而是给喜久福戴上一个婴儿口水巾,在椅子上垫了两层沙发垫,让他们的“女儿”坐在餐桌旁,真的就像孩子一样乖乖地等着爸爸妈妈一起坐过来吃饭那样。
“咪咪!”喜久福看上去高兴极了,夏油杰把没有调味的汉堡肉夹起来放到喜久福的碗里,用筷子拨散成肉丁,然后往里面挤了些宠物奶油,又加了一片维生素,搅拌几下之后摸摸喜久福的头:“快吃,妈妈也过来吃早餐了。”
五条悟的鼻子忽然感到一阵酸楚。
他不说话,安安静静走过去和夏油杰面对面坐着,看见自己餐盘里的煎蛋和汉堡肉,心跳突然变得很快,尤其当夏油杰为他盛了一碗牛肉汤放在他的左手边。
“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杰。”
夏油杰坐回椅子上盯着自己的那一份早餐,等待他的下文。
“这段时间和你相处,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时光,美好得让我觉得这是我偷来的。”
“喵……”喜久福察觉到五条悟情绪的低落,吃饭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其实,本来也就是我偷来的吧?毕竟杰从一开始就不想当教师,我知道的,我比谁都清楚。只是我想让你陪在我身边,和我一起生活,想让你留下,留在东京和我一起,就像我曾经和你说的那样。”
曾经说的那样。
18岁,五条悟和夏油杰完成任务之后在委托人家里的后院冲凉。蓄水池里的水被太阳晒了一天,一点也不清凉,可对于两个高专生来说已经是难得的解暑利器。夏油杰非要拿起水管对着五条悟的脸冲过去,然后看着他躲避不及,狼狈地摘下墨镜气冲冲地叫嚣着要让杰知道自己的厉害。他就这么笑着,说:“好啊,那我就要看看悟到底有多厉害,能把我打得满地找牙。”
于是五条悟借来委托人十岁儿子的水枪,疯狂地往里面灌水,灌满后一手拿一把站起来,追着夏油杰用水枪滋他。
“杰,你今天这么对我,等长大之后你看吧,我会加倍报复回去的!”
“长大吗?悟想得也太长远了,先看你现在能不能躲过水柱攻击再说!”
“等以后我们都当了高专的老师,我一定要在杰的学生面前说杰原来是一个只知道仗势欺人和耍把戏的人渣!”
“这样吗?那悟可就不要怪我了,我以后也一定会对悟的学生说,悟是一个只说不做、爱偷懒还喜欢什么事都拜托同学的混蛋。”
回忆那么清晰,现实反而在眼前逐渐模糊。
“我早该放弃的,我其实早该放弃了。那时候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没经历过,什么都不知道,连未来在眼里都是理想的一片坦途。我们是挚友,就像我对杰说的,我们是唯一的挚友,我这辈子只会有夏油杰一个挚友,不会再有别人了,可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更不愿意让杰走掉。”
夏油杰听着大猫喋喋不休,却又在说完这一长串话之后止住话语。喜久福吃东西吃得那么慢吞吞,餐桌上这样安静,仿佛一场漫长的等待,等待着有人将心里的疑惑与不解,抑或是不甘与遗憾全盘托出。
可这就像招供犯人那样,五条悟讨厌这一点。他低头吃下夏油杰做的煎蛋,明明撒了盐粒,吃进嘴里却这么苦涩。万幸他没有流眼泪,他有自己坚持的要强,他不想在夏油杰面前表现出需要人安慰和保护的脆弱,这样和18岁的五条悟相差甚远,他宁愿自己在夏油杰那里永远是高专时的那副模样,因为他十分确信,17岁的夏油杰喜欢那样的五条悟。即使过去十二年之久,他也仍然相信,29岁的夏油杰喜欢的是18岁的五条悟那种不可一世、和他勾肩搭背一副欺负人不负责的恶劣少年的模样。
所以,30岁的五条悟留不住夏油杰的,因为他不可能再变回18岁的自己了。
“悟当时,为什么不杀了我?”夏油杰不愿意再回避这个话题。
从百鬼夜行之后他们二人就不约而同避开这个话题,不去问为什么五条悟宁愿违背咒监会下达的最高指令,宁愿背负和夏油杰同流合污的罪名仍然要留下他的命,不去问为什么后续治疗的那几个月里被关在地下牢里,五条悟一次都没去看过他。
“五条悟,我问你。”夏油杰放下了筷子,终于忍不住问出这个问题,“为什么那天在小巷里,你不处决我?”
“喵……”喜久福试探地叫了一声,感受到两人之间的低气压,害怕地变成了飞机耳。
“我要你回答我,五条悟。”夏油杰盯着他的发顶——因为五条悟此时低着头,用筷子把汉堡肉戳得稀碎,却一口都不吃。
“我不是真的想死,我不是想真的去送死,五条悟。可那样一种境地,我到了那种时刻,我要的不过是最后一刻是由你来终结而已,我要的只是这个,只不过是我想自己总归要死在咒术师的手里,那我希望这个处决我的人是你,一定是你,不然我不会甘心的。”
“那我呢?”五条悟忽然说,他抬起头来盯着夏油杰,“杰,那我呢?”
夏油杰起身,把椅子推回桌下,沉默着想要去拿自己衣帽架上自己的外套。
“因为是最强,所以是五条悟,还是因为是五条悟,所以是最强呢?”五条悟站起来,绕过饭桌走到夏油杰的身后,“因为是最强,所以就可以被丢下,被簇拥着站上处刑台,去对自己唯一的挚友下杀手。因为是最强,所以就应该像个提线木偶那样被指挥着做任何不想做的事,包括杀了叛逃的特级诅咒师,对吗?”
夏油杰走向衣帽架。
“我问你,夏油杰,我也想问你!”五条悟在他身后叫他的名字,发出震耳欲聋的质问,“那我呢?”
“我就没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必须要亲手杀死夏油杰,必须让最无可替代的人死在自己手里,然后带着所有痛苦的回忆一个人继续活下去,而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个人能够诉说我年少时的所有故事——我就必须要这样做吗?谁来问过我愿不愿意,谁在乎我想不想?”
“你后悔吗,五条悟?”夏油杰压着情绪对他说,“你不杀我,你被咒监会判了死刑。我曾以为你不杀我,是为了让我重新成为一名咒术师,是为了让我成为咒术师的主力,可五条悟……那真的很痛。肢体被硬生生砍断之后的剧痛,新生的血肉冲破结痂重新长出的钝痛,被关在地下牢里每天都被咒具灼烤和伤痛,断肢的幻痛……悟,真的很痛,真的。”
夏油杰将这些本来深埋在心底的话说给五条悟听,就像将自己压箱底的心事翻出来给他看,看最不堪、最绝望的那段经历,无保留地将不为五条悟所知的一面展现出来。
“那时候,我有多恨你,你知道吗?”
五条悟想握住夏油杰的手,可他做不到。他盯着夏油杰的背影,看着他从衣帽架上取下自己的外套穿在身上,只是一味地重复着:“对不起……”
“我最开始,窃喜你愿意留下我的命,愿意让我活下来和你并肩作战。可是之后被关在地牢里的半年,整整六个月,悟一次都没来看过我。我日复一日在那里忍受着撕心裂肺的痛苦,我想,如果悟在那天杀掉我反而更好,不是吗?为什么要让我活下来,却又让我再一次忍受痛苦和孤独,让我一个人去面对所有,让我只能像被圈养的狗一样每天等着你来看我,可是每一天都不会看到你。”
“杰!”
“你恨我的吧,五条悟?我们都不是小孩了,其实,你恨我的吧?”夏油杰笑了笑,“恨我为了实现自己的大义一个人离开,恨我什么都不和你说,恨我最后要你做艰难的决定。”
他转过身,五条悟怔怔地看着他的眼睛,什么话都没有说。
“悟,你恨我,对吗?”夏油杰再次发问,语气却无比平静,“只是我们之间曾经有过那么清晰的喜欢,所以你放不下,我也放不下,哪怕你恨我,我也恨过你。从17岁到27岁,我们一面都没见过,因为你恨我,因为我懦弱。从27岁到29岁,我们一次都没共同执行任务过,因为我恨你,我固执。可是现在,悟……”
五条悟伸手想去拉夏油杰的胳膊,后者却转过了身,朝着门口走去。
“如果待在一起会让我们两个人都痛苦,都忍不住想要诘问、指责彼此,那我离开,会不会更好一点?”
五条悟突然浑身颤抖。他急忙跨了一步想上前去抓夏油杰的手,却在最后眼睁睁看着夏油杰关上门,自己扑了个空。
可在关门那一刻夏油杰分明说:“如果我离开,你还恨我吗?”
TBC
呜呜不要破镜,,我要一键快进到重圆,,不要闹别扭不要对悟说难听的话了
哦买嘎,心脏真的是坐过山车啊,忽上忽下的
哎不管怎么说,杰解决问题的方式就永远都是离开他吗
补药再吵架了 爸爸妈妈复婚吧。。
厨房里的对话好可爱哦!杰被关起来的六个月说不定悟也被禁止探视了?
从开头哭到现在,我不行了,真的,快点和好吧
07
“观察期结束了。”家入硝子把病情报告递给夏油杰,“按理说其实一个半月左右就能够恢复,反转术式是不用有意识地启动的,一旦拥有反转术式,在拥有者还没有失去生命体征之前都可以自动修复非咒具损伤,而咒力应该是在身体机能趋向正常之后就可以使用了。”
夏油杰低头认真看着病情报告,听见硝子继续说道:“但是很奇怪,五条的伤痕消去得十分缓慢。脸上的那几条是没办法了,但四肢和腹部的应该早已经恢复原样了才对,可距离大战结束已经过去了快三个月,他还不能使用咒力吗?”
“我不敢让他贸然使用咒力,他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自从大战结束后咒术师就已经不再是秘密,我怕他出门遇到危险,所以派了咒灵照顾他,不让他出门。”
“出不出门另说,按照五条那副德性就算你不让他出门他也会想办法跑出去的。我想告诉你的事,简单来说,本来可以一个月左右就恢复的身体、修复的伤疤,因为一些意外的情况拖到现在快三个月才差不多完全恢复,不合常理。”家入硝子从兜里拿出烟盒,但看见夏油杰杵在这儿,想了想还是作罢,又把打火机和烟盒放在桌上没有动,继续和他说,“你知道,观察期一结束,他就要回高专接着做任务、教学生。几乎每天都不会休息,很多事等着他去扛,然后他每一次回到高专不会有专门的房间给他休息,因为他要睡在你的寝室里。”
硝子这句话说得已经足够明显,但她这次猜错了。
“他停用了反转术式。”夏油杰回答她。
家入硝子的手一顿,他看了看夏油杰,对方正坐在就诊椅上盯着病情报告默不作声,于是她开口道:“你知道停用反转术式会致敏吗?”
“什么?”
“如果他一直依赖着反转术式结合无下限去作战,他的身体会逐渐习惯于被反转术式保护,伤愈的自我机制会减退,突然停用之后身体会变得比平时敏感,受伤的阈值会降低。换言之,血会更难止住,疤会更难愈合,而疼痛会持续多日。这种致敏症状可能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一周?一个月甚至一年,谁也不知道,除非他重新启用反转术式。但长时间停用之后又重新启用,也会有致敏反应。”
夏油杰抱着头弯下腰,头几乎要埋进膝盖里。昏暗的就诊室气氛格外压抑,家入硝子起身把灯打开,看见夏油杰微微颤抖着身体,面色苍白,像严重失血的病患。
“你低血糖!”硝子对他说,快步走到药柜前拿出一包葡萄糖粉,撕开后倒进杯子里用热水冲给他喝。
五分钟后,夏油杰缓过神来。额头上密密麻麻全是冷汗,穿在最里面的背心已经打湿,黏糊糊贴在背上。家入硝子问他怎么样,夏油杰忽然说:“他停用了反转术式,硝子。因为他想,让伤口愈合得慢一些。”
“他疯了!”家入硝子坐下来捏住眉心,“这根本就是在那他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他明知道现在又多少双眼睛盯着他,这个混蛋。”
“他停用反转术式,他想延缓伤口愈合的时间,一直拖到现在。但这不是他的错,硝子,这不是悟的错……是我的错。”夏油杰扶着椅子扶手慢慢起身,朝着医务室外面走去。
因为他说他留不住我。
因为他说只要我能留在这里,哪怕一个月、一天,哪怕就一个晚上,他也这么希望着,所以他要让伤口愈合得慢一些。
五条悟,为了让我留下,你就这样伤害自己的身体。这样对于你来说,真的值得吗?
“夏油君,今天的任务地点是在大丸百货。”伊地知看见夏油杰上车之后关上了车门,于是推了推眼镜,战战兢兢地和这位前特级诅咒师说,“已经联系好工作人员提前疏散人群了,这样会方便许多!另外,因为这一次是特级咒灵,高层下达的指令是,让您和五条先生一起完成这项任务。”
“交给我就好。”夏油杰拒绝了高层的指令,看了看手表,对伊地知说,“送我去大丸百货,任何人都不要通知悟。”
“因为是特级咒灵,所以原则上必须要至少两名咒术师执行任务……”
“不要通知五条悟。违背咒监会的指令,你会被查处,最多一个月就能重新恢复工作。但如果你这一次通知了五条悟,我现在就会杀了你。”夏油杰平静地说出这些话,放出的咒灵贴在伊地知的脸上,用毛刷触感的舌头舔着他的侧脸,让后者毛骨悚然。
“明白了。”伊地知急忙点头,一脚油门踩到底,把夏油杰送去目的地。
五条悟把自己整个人泡在浴缸里。
或许他也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何在,但热水总会让人的心情变好一点。皮肤因为受热而发红,水温略高了些,但他没有放一些冷水进来的想法,只是在浴缸里动了动手和脚,仿佛自己泡在海里。
喜久福在午睡,她吃过了早饭之后看着五条悟乒乒乓乓收拾碗筷,也跟着进厨房,结果一点忙都帮不上也就算了,还黏人得很,围着五条悟转来转去,害他差一点把碗摔碎在地上,于是五条悟干脆把喜久福关在了阳台,让她老老实实在猫窝待着。临近中午的时候五条悟才打开阳台门去看她,发现小猫把自己盘成一个圆圈在猫窝里睡得正香,打着呼噜,怎么拨弄都不醒。
“仗着我不会扔掉你,就这样毫无负担地恃宠而骄吗?”
他说出这句话,却越发觉得自己不像是在说喜久福,而是在说过去的五条悟。于是现在他泡在浴缸里,脑海中浮现的也全是过去的五条悟和夏油杰。
咒术师的生命太短暂,几十年的人生匆匆而过,留下印象深刻的剪影之后,只能循着记忆去寻找曾经出现过的人。他想到灰原,爱吃大米饭的、喜欢追着夏油杰问问题的学弟,开朗热情,每天都像有使不完的精力,却在17岁的年纪就牺牲。他想到夜蛾正道,总喜欢板着一张脸,络腮胡从耳朵根一直延伸到下颌,小孩子一看见他都要被吓哭,可五条悟比谁都清楚他是一个多么称职的老师和校长。他想到七海建人,自己总喜欢模仿女孩子说话那样拉长声音叫“nanami”,每一次七海都会骂他是狗屎,可是每一次需要七海的时候,这个看上去不近人情的学弟都一定会出现。
还有那么多的人,明明咒术师的一生如此短暂,自己却活了整整三十年,遇见了这么多的人。他们组成了经历、组成旅途,让过往三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人生留存下难得的回忆,而这些人、这些事,共同构成了今天的五条悟,30岁的五条悟。所以人怎么可能和以前一样呢?30岁的五条悟怎么可能变回18岁的五条悟,29岁的夏油杰怎么可能和17岁的夏油杰一样呢?
你恨我的吧。
夏油杰对他说这句话。其实五条悟很高兴,他真的很高兴。他高兴的是29岁的夏油杰愿意把内心的想法说给30岁的五条悟听,他太清楚夏油杰是个有什么话总喜欢憋在心里不说的人,所以当夏油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五条悟的第一反应是惊喜,再然后才是错愕。
因为他说,你恨我的吧?
我不知道,夏油杰。五条悟盯着浴室的天花板出神,热水逐渐放满了浴缸,他听见水漫出浴缸洒在地板上的声音之后才伸手关掉了水龙头,微烫的水龙头开关让他觉得原来自己身处现实,那么此时的想法则显得更加虚幻。
毫无疑问,这间公寓里只有他一个人,一只猫,还有夏油杰留下的那个小狗咒灵。浴室里安静到只听见水声滴滴答答,而五条悟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儿,没有眨眼,直到眼前有些发黑了才闭上眼,用心感受热水浸泡身体之后的悬浮感,自言自语道:“我恨你吗,夏油杰?我不知道。”
或许,应该是恨的。
17岁的夏油杰说,我已决定好自己的人生道路,今后只管全力以赴。可是你为什么不问问我呢?我恨你啊,我多恨你啊,那时候……自以为是地一个人承担所有,什么都不告诉我,哪怕我知道你心疼我,我知道你看见我任务这么多,休息时间这么少,不愿意让我为你担心,可是哪怕你和我说一说呢?夏天那么炎热,那么漫长,同伴的死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随时可能落下,那种滋味那么难受、那么痛苦,为什么你都不问问我,什么都不和我说呢,夏油杰?难道你把我推开,让我走上一条“光明”的道路,而你一个人背负所有痛苦与压力走上另一条完全相反的道路,自己走阴沟,让我坐高堂,我就会幸福吗?这分明就是你的错,你的错……什么都不说,留我一个人去想、去猜,可我又那么笨,那么别扭,我哪怕知道你想的什么,我哪怕知道你是为了不连累我,可你又怎么知道,告诉我之后就一定是连累我呢?
东京这么大,两个高专生在那三年里怎么也逛不腻,哪怕再大都能凑到一起从早玩到晚,因为只要是和杰一起,就不会觉得无聊。东京那么小,小到明明有很多次的机会、很多巧合、很多意外可以让我们相遇,却整整十年,三千六百多天都没有遇见过彼此,那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是偶然还是刻意?夏油杰,你有答案的。
但是我仍然觉得高兴,仍然感到惊喜。因为你愿意和我说,你愿意告诉我你的痛苦,哪怕你对我说你恨我。你问我为什么不在百鬼夜行失败之后杀了你,为什么不处决最穷凶极恶的诅咒师,可是你明明知道为什么啊!
夏油杰,我们那时十年没有见过面,没有这么近距离地接触过,十年没有这样贴近过彼此,去认真听对方说的话了。我真的下得了手吗?那可是从始至终都喜欢着的人,生命中的唯一,最爱与最恨的夏油杰啊!我真的下得了手、真的能毫无波澜地亲手杀了你吗?我要你活着,我们都有错,我们都犯了那么多的错,可是至少你活下来,我还有机会,去搏一个我期待的未来。而我期待的未来不是最强的宝座,不是御三家的权力,不是成为咒监会高层……我从一而终,我真心不变。我期待的未来,我想要的未来只是你,只有你。只要有你在身边,只要你陪着我,不再丢下我,那就是最好的未来,哪怕不再当咒术师也可以。
所以,你来问我为什么,你还来问我为什么不在新宿街头杀了你,为什么不在小巷里处决你,可我要怎么说出口?我要怎么克服自己对你的恨,对你的喜欢,对你的爱,对你的愧疚和悔意去说出这些?
杰,你明明有答案的。
家入硝子接到伊地知的电话,心凉了半截。
“总之……情况就是这样,家入小姐!”
伊地知开着车往高专的方向赶,后排的夏油杰已经失去意识,制服被血浸透了,黑色的布料在昏暗的车内看不出什么端倪,但稍微用手一碰就能按出一滩血来。他不敢怠慢,紧急通知咒监会之后便带着伤势过重的夏油杰往回赶,在等红灯的间隙打电话给了家入硝子。
“咒灵是特级咒灵,已经被夏油君祓除了,但是他受了很重的伤,我们现在——”
“带他回来!”家入硝子掐掉嘴里的烟扔在地上,看了一眼操场上的学生,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五条悟,但想了想还是对伊地知说,“通知咒监会了吗?”
“已经通知了!”
“现在,这个消息谁也别告诉,把夏油带回高专。”硝子镇定下来对他说。
下午六点。
挂钟走完一圈之后整点报时,发出“嘀——”的一声,五条悟换好衣服之后把自己蜷缩在沙发上当一只什么不想管的猫。沙发旁边的袋子里,夏油杰的外套、裤子和毛衣都在里面,自己亲手装进去,现在却又亲自翻了出来,在沙发上堆成山之后把自己缩成一团猫躺进去,头埋进夏油杰没来得及洗的外套里,还能闻到几分他身上的味道。
他想起过去的无数个日日夜夜。
那十年里,他们一面也没见过,可梦里却见过无数次。每一次睡在那间熟悉的寝室里,睡在那张狭小的床上,抱着夏油杰学生时期的制服,几乎每一次做梦,梦里都是他。夏油杰对他笑,拿着蓄水池的水管对着他脸上冲;夏油杰从背后偷袭,忽然拿着一个塑料袋就套在他头上,然后两个人开始在东京街头追逐打闹;夏油杰和他一起去吃咖喱牛肉饭,他总是把自己讨厌吃的胡萝卜挑到夏油杰碗里,久而久之,夏油杰在店员端上来的时候就会主动帮他挑出胡萝卜,然后再递给他。
这么说来,他们在那十年里,在那十年的每一场梦里都见过。他也会想,自己只知道过去的夏油杰是什么样,可现在的夏油杰,又是什么样呢?他应该和自己一样,又长高了些,肌肉强壮了些,脸上的婴儿肥减退了些,体脂率下降了些……或许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又或许他会比以前更懂得接人待物,露出狐狸一样的笑和别人交谈。可等真正再次见到夏油杰那天他才发现,夏油杰瘦了这么多,瘦到肋骨和锁骨都露了出来,说话的声音变得低沉,脸上的笑容真假莫辨。
可那就是夏油杰,千真万确,那就是夏油杰。那就是他从18岁就喜欢的人,哪怕过去十年也依旧喜欢。所以,不论哪个时候的五条悟,不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你要他亲手处决夏油杰——他真的下得去手吗?
“喵……”喜久福醒来之后从阳台跑出来,跳上沙发舔舔五条悟露在外面的手,想让他从堆成的衣服山里出来,可五条悟不为所动,只是反手过去摸了摸喜久福的脖子,然后就不再理她。
“咪!咪咪!”喜久福急促地叫了几声,咬住五条悟的袖口把他往外拖,五条悟笑了笑,慢慢翻过身,把喜久福抱在怀里蹭了蹭。
“对不起啊,要让你当单亲家庭的女儿了。”五条悟这样说着。
喜久福听不懂什么叫单亲家庭,可却明显感受到五条悟情绪的低落,于是软糯地咪咪叫,逗他开心,尾巴轻轻摇摆着,蹭到五条悟的大腿。
小狗模样的咒灵端着热了三遍的牛奶从厨房里飘过来,五条悟伸手去接牛奶杯,可是突然的一下,牛奶杯径直从半空下坠,落在地板上摔了个七零八落,牛奶洒了一地。五条悟抬头看,小狗咒灵忽然消散了。
喜久福被吓了一跳,尾巴高高翘起扫过五条悟的脸,后者愣了一瞬,忽然掀开衣服站起来,喜久福也跟着从沙发上跳了下来。
电话铃突兀地响起。
“硝子……”
“五条,我不想通知你,但是现在必须这么做了。”家入硝子喘着粗气,听上去十分焦急,“你来高专,快一点。”
“是杰吗!”
“快一点,夏油出事了。”
喜久福打了个哈欠,舔舔自己的爪子。等她再次抬起头,五条悟已经抓上手机跑出了家门,公寓大门嘭的一声关上。
TBC
别啊,悟会不会自责。。。
可以想象悟知道杰不让他一起出任务之后的生气模样了(肯定)又生气又委屈的暴躁小猫一枚
小鱼卷出事五跳舞肯定又要怪自己了,,
ohno,xyj不能出事啊啊啊,小情侣都这么苦了还要抛下五吗求he
啊啊啊啊啊补药啊,夏杰一定要好好的
夏油杰怎么明明连戒指都买了还一言不合脾气那么大啊?怎么老是拿了衣服就走像一个没有嘴巴的渣男霸总啊?明明半夜听到真心话都哭成狗了,为什么不转过去拍拍他抱抱他啊?我有好多为什么然后这下快被打成死杰了,达成互相濒死一比一成就,能不能互相坦诚了啊
还有皮蛋老师你还有一篇破镜重圆没有填555
悟真的真的很爱杰啊
因为小鱼卷他其实蛮记仇的……啊啊啊佳偶天成!我好像真的很久没更了
08
家入硝子接过伏黑惠递过来的书,翻到折好的那一页,看见了一个迷雾状的咒灵。没有眼睛,没有口鼻,二十年前的咒灵收录大全纸张早已泛黄,封皮磨损,然而就是在这本书里,这一页的介绍中,家入硝子确定了夏油杰究竟处于怎样的情况。
“是记忆冢。”
“诶?记忆冢吗,那是什么?”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凑过来看,却只看见咒灵示意图上一团黑雾的形象。
“特级咒灵,记忆冢。”家入硝子把书丢给虎杖悠仁,坐下去整个人靠在躺椅上,渴求身心有片刻的放松。
“谁也不知道记忆冢是怎么出现的,上一次有记录到这东西出现是在二十年前。记忆冢和别的咒灵不同,它几乎没有特定的攻击性,不论是对普通人还是咒术师。但它的可怕之处在于,就算被祓除,记忆冢也会在祓除者神智不稳时将其拉入虚构的幻象中。”
“原来如此!”虎杖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钉崎举手问道,“硝子医生,那既然是幻象,只要打破幻象,就能从昏迷中醒来,回到现实世界了吧?”
“这就是它为什么叫记忆冢。”家入硝子把热毛巾敷在脸上,刚才为夏油杰医治身体上受到的伤害已经让她筋疲力尽,但此时显然有一个更糟糕的消息,“与其说是幻象,不如说就是回忆。记忆冢产生的幻象和现实世界几乎一模一样,而且幻象完完全全就是祓除者的回忆或者想象,美好的、痛苦的、遗憾的……总之,陷入幻象的这段时间里,记忆冢会不断蚕食祓除者的精神、意志和能力,直到他在现实生活中完全死去。”
虎杖听完之后担忧地发出一声“啊”,被钉崎无情的一拳头打断,后者看了看硝子的神色,斟酌道:“硝子医生,那要怎么做才能让记忆冢……”
“没人帮得了夏油老师,除了他自己。又或者,找准他陷入某一段回忆的时间,让属于这段回忆或者想象的关键人物同样被记忆冢影响,这样有一定的概率能够让人醒来。”伏黑惠走过来,把放在桌上折了页的书本递给钉崎野蔷薇,“记忆冢对精神和身体的侵蚀速度是和咒术师本身能力成正比的,而夏油老师……是四大特级咒术师之一。”
“你们都回去。”家入硝子撑着椅子扶手缓缓站起来,拿掉脸上敷的已经冷掉的热毛巾,从兜里摸出一盒烟,当着众人的面点了一根来抽。半晌,她见屋里的其他三个人没动,难得在这些学生面前动怒,呵斥道:“回去自习!高专会安排新的老师来上课。”
“那五条老师呢?他——”虎杖悠仁还没说完,就被伏黑惠捂着嘴拖走。
三个二年生离开就诊室,只剩下家入硝子抽着烟站在这里茫然。其实夏油杰被送回高专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意识,陷入了不知何时才能醒来的昏迷。被吞食的咒灵并未完全被祓除,而是趁其不备侵蚀他的意识,家入硝子试了所有办法,只能修复他身体所受的重伤。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她不会通知五条悟。她真想把这两个人渣一起骂一遍骂个痛快,一个瞎逞强非要自己完成特级任务,一个恋爱脑不顾身体状况强制停用反转术式,没一个好东西,没一个惜命的。
可等到五条悟赶到高专,等真正看到多日未见的老同学时,家入硝子却一句责骂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五条悟只穿着一件宽松的白T恤就跑了出来,伊地知刚刚在操场到公务楼的楼梯间打完电话,就看见五条悟像发了疯的猫一样从身旁窜了过去,甚至来不及拉住,只能喊了一句:“五条先生!”没得到回应是意料之中的事,伊地知一边往楼上跑,一边想为什么五条悟这一次竟然是用跑的。
五条悟冲进就诊室的时候整张脸因为剧烈运动变得通红,家入硝子在里面配制营养液,五条悟跌跌撞撞跑进来扑向夏油杰的病床,被家入硝子眼疾手快拦下来。
“坐下来!”硝子气得直接给了他一拳,不轻不重打在五条悟肩膀上,却让后者疼得闷哼一声坐在床上,按着肩膀老老实实听她说话。
硝子愣了愣,开门见山道:“你停用了反转术式。”
“……硝子都知道了。”
“我问你,你想干什么?五条悟,你要干什么?你究竟有没有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你这么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好,那你就把夏油杰叫起来,你和他说你不想活了,你叫!你把他叫起来,你和他说,说你不要这条命,你说!”家入硝子推了他一把,把他推到床上和夏油杰躺在一起,没想到五条悟竟然当着她的面哭了出来。
他是这么哭的,安安静静,无声无息,只是掉眼泪,眼睛红了点,其他什么都没有了。在昏暗的就诊室里,如果不仔细看,甚至不知道他在哭。他一边哭着,一边把夏油杰搂进怀里抱着,什么话也不说,却又什么话都不让家入硝子说出口,因为这样的五条悟让她狠不下心来。
“五条先生!五条先生,您不要激动,我……”
“为什么不通知我!这项任务至少要两名咒术师才能执行,为什么不通知我!”
伊地知刚气喘吁吁跑进就诊室,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五条悟突然站起来揪住了衣领,连眼镜都在后退和挣扎的过程中掉在了地上,话都说不出来。
“五条!”
硝子快步走过去打开他的手,把他往回拖,伊地知终于能喘口气,一步步往后退,直到后背贴在墙上才颤抖着俯下身在地上捡起自己的眼睛戴好。
“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听明白没有?我说的是你和夏油杰。五条悟,你和那个受了伤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给我回来坐好!”
“五条先生,夏油君的情况已经通知了咒监会,高层那边还没有下达新的指令,但承诺过会调任新的老师来东京咒术高专任教。我们会想办法消除记忆冢对夏油君的伤害,之后的事情……还是请您也保重自己的身体。”伊地知朝着他们鞠了一躬,家入硝子应了一声,让他出去带上门。
就诊室的灯从下午一直亮到第二天清晨。
记忆冢一旦侵蚀咒术师的意志,几乎没有人能完完整整活下来。过往有一两个最终醒来的个例,也无一例外罹患了难以治愈的精神疾病。比起咒灵它更像是一种无药可治的癌症,哪怕书上记载着有找准陷入回忆的时机让同为咒术师的人同样“感染”记忆冢,进入其制造的虚幻世界里将祓除者解救出来,但目前为止,没有哪一例真正成功过。
一整晚,家入硝子都在配制营养液和调试监测机器。她根本不必问,但她开过口,在她开口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五条悟就对她说:“我重新启用了反转术式。这样就算在记忆冢制造的幻境中遇到危险,哪怕是杰主动攻击我,我也不会出事。”
“其实我会想要知道,硝子为什么第一反应是……找到我。”
家入硝子手上的动作一顿。
“杰的回忆里,我应该只占了很少的一部分才对。我们朝夕相处的时间不过是高专的那三年和这段时间,不到三个月。三年零三个月,在他将近三十年的人生中只占大约十分之一,远远比不上他和那对双胞胎养女,和他自己选择的家人相处的时间长。”五条悟笑了笑,“只是那些人都已经不在了,只剩下我了,所以硝子会想到让我过来,让我来充当这个被回忆的角色,想办法让杰醒来,是吗?”
硝子忍无可忍,她扬起手想要给五条悟一巴掌,但看着他这副颓败模样又实在是忍不住下手,只能重重地将空了的盐水瓶往桌上狠狠一搁,沉着脸厉声道:“你以为你昏迷的那段时间,是我、是医生和护士每天寸步不离地守着你,给你擦身子,给你换鼻饲管,给你换衣服裤子,你以为是我,还是以为是那些医生和护士帮你做这些事?你以为伤口严重感染还不愿意卧床休息,被咒监会判了死刑都还要留下来,还要日夜不分地陪在病床边看你有没有醒来的人是谁?五条悟,我问你,你说!你告诉我,除了夏油杰,还可能是谁!”
没有人回答。半晌,五条悟颤抖着声音问道:“死刑?”
“对,死刑。在大战开始之前,在他刚从地牢里被放出来的那天,你还在海外执行任务那天,他就被秘密判处了死刑。大战结束之后他们需要有人看顾、监视六眼,所以才留他一命,但他根本不愿意对你下手,他根本就不会杀了你,所以哪怕高层知道记忆冢的危害究竟多大,也同样要让重伤未愈的你和断臂的夏油去执行这次任务,你还不明白吗!他本来可以逃,像十几年前在新宿那样,他本来可以走,本来可以在你昏迷那段时间就逃到没人知道的地方去,但他没有。因为他走了就会有另一个人来监视你,就会有另一个人来趁你病要你命,那今天躺在这里的就不是他,而是你,是五条悟了——你听明白了吗!”
“杰……”五条悟紧紧抱着病床上的人,喃喃道,“杰,夏油杰……”
“所以我才敢确定他的回忆一定关于你,你对他而言,比你认为的重要得多。”家入硝子看了看他,沉默两分钟后说道,“监测仪上数值波动很大,你躺在另一张床上,我给你连接装置。”
五条悟擦了擦眼泪来到相邻的病床上躺好,硝子把连接器安好,给他们两个人都注射了一剂营养液。
“硝子。”
“别说话,数值一旦稳定下来,你就闭眼。”
“谢谢你。”
家入硝子一愣。她笑了笑,似乎想说什么,但几乎就是瞬间的事,她盯着忽然停止波动的数字,大喊道:“现在!”
五条悟听话地合上了双眼。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