锚点(半原作向 DK)

蜻蜓停在木栏杆上。

这一年的夏日天气十分诡谲。赤焰般灼烤皮肤的高温和山洪一样狂暴的大雨轮番席卷东京,常常有紫色的闪电撕裂整片阴鸷的夜空。浓稠的白日发酵为烦闷与苦涩,树梢上的蝉声嘶力竭地鸣叫,而蜻蜓只有无尽的沉默。它停留在低矮的栏杆上,透明的双翼上是无法解读的命脉般纤细的线,映照着它背后即将被低气压笼罩的天空。

少年们和少女聚集在操场上进行着咒术的实验。尖利的笔无法刺穿的屏障被柔软的蜻蜓牌橡皮穿过,在白发少年的脑壳上敲出一个小小的“咚”。

“傑,你是不是瘦啦?没事吧?”五条悟把笔拿在指间轻巧地旋转着,笑嘻嘻地凑近挚友。

“大概只是苦夏吧,没事。”

“什么啊,荞麦面吃太多了吗?”

“噗,你是傻子吗?”
旁听着二人对话的家入硝子冷不防地说。她本来没想插话的,但看着不远处不再振翅的蜻蜓,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地说出了心中所想。见五条悟看向自己,硝子丢给他一个毫不掩饰的白眼,解释道:“面食全是碳水化合物,明明是最容易长胖的食物好吗?也就你这种脑力消耗大到需要狂吃甜食的家伙才不懂这种常识。”

五条悟听闻,马上看向自己的“常识辞典”,无论他有什么不明白的事情,傑都会和他一一解释清楚。然而此刻夏油傑好像根本没有听到硝子的话,他低着头,似乎沉浸在某种思绪中。五条悟本来只是半无心半有意地问问挚友的近况,可傑没有回答的当下,气氛似乎变得有点微妙起来,他不由得用更探究的目光紧紧盯住傑的脸,试图看出一些端倪。

正当五条悟想开口再叫一声夏油傑的名字,就被远处辅助监督的声音打断了:“是夏油同学的任务哦!”

“嗯,我走了,悟,硝子。”

夏油傑从操场角落拿过收拾好的书包,边说边向两个人告别,没有回头就离开了。因此,他也没有发现五条悟的目光一直随着他走过看不见的转角。



没想到两个人再次见面已经是近一个月后了。不断滋生的诅咒、频繁的出差,让同为特级的两个人总是无法碰面,任务地点常在信号不好的偏远地带,也让两个人以前不停的通话与邮件都少了很多。

难得在天黑前回到学校,夏油傑拧开门锁,想着五条悟今天一天都没有给他发邮件,大概是出差还没回来。然而下一秒,心中的主人公就出现在旁边——五条悟打开相邻的寝室门,露出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笑着朝他打招呼:“傑——你回来啦!”

“我回来了。”夏油傑没发现自己脸上露出了一个浅淡的微笑,他把书包挂在寝室门口的架子上,转头问五条悟:“悟提前结束任务了吗?”

“嗯嗯,提前搞定咯~”五条悟跟着夏油傑走到他的寝室里,打量起这间自己许久没有拜访过,看起来有点冷冷清清的房间。他自然而然地从后面贴近夏油傑,把下巴轻轻靠在他的肩头,说:“傑,我们一起吃晚饭吧?”

“去食堂吗?这个时间食堂应该还开着。”

“不,去东京吧。我想吃那家猪排饭。”

“……悟不用早点休息吗?现在过去要很久吧。”

“没关系啦。不过我们真的很久很久没有一起吃过饭了诶。”

“也是,那就去吧,悟。”

是会社下班的时间段,但从郊区开往东京的电车上没有那么多人流。五条悟站在夏油傑身边,出神地思考如果自己已经熟练掌握了超远距离传送,下次和傑一起出门就会方便很多;不过像现在这样和傑一起坐电车,时间长一些也可以接受。哪怕他们之间被沉默填充,那也是一种令人安心的沉默,五条悟想着。

这家诞生于昭和时代的猪排饭是某次五条悟和夏油傑一起做任务时偶然发现的小店,味道出乎意料地好,分量也很能满足高中生们的胃口。坐在店里,五条悟用冰可乐碰碰傑的乌龙茶,问他:“傑最近有遇到什么好玩的事吗~”

“最近就是一直在出任务,没有什么特别的。”

“是吗?这个夏天好无聊啊,傑。”

“说起来,之前九十九由基来过了,她让我代她向你问好。”

“九十九?谁?”

“另一位特级咒术师啊,悟没印象吗?”我们之外的另一位,这后半句话夏油傑没有说出口。

“记不太清了诶。那傑和她聊什么了?”

“……也没什么特别的。”

“这样吗?”五条悟端起可乐喝了一大口,他从墨镜后看到夏油傑把点单的小票搓成一个细细的卷,用指尖抵着滚来滚去。

“后来就是……灰原的事情,还有七海。”

“啊……说起来我们都没能一起去参加灰原的葬礼啊。”

夏油傑抿了抿嘴唇。他和悟还从来没有机会聊一聊学弟的死亡,或许如今也没有必要聊了。店里的老婆婆端上来两份猪排饭,夏油傑拿过拆好的筷子递到五条悟手上:“悟,工作辛苦了,快吃吧。”

回程的路上两个人都没有再聊天。夏油傑在寝室门口和五条悟道过晚安,手按着胃部靠在了洗手间的门边。刚才吃饭的时候,即使五条悟不说,夏油傑也注意到了他一直在偷偷看自己碗里的食物,大概是因为之前自己提到了苦夏,五条悟在观察他是不是吃的比以前少了,特意去吃猪排饭而不是更常见的荞麦面或者拉面,估计也有想要试探他的原因在。夏油傑不希望悟有无谓的担心,不得不硬着头皮把那一大份猪排饭全部吃下去。

在此之前他已经超过一整天都没有吃任何东西,胃袋被略微油腻的食物骤然撑开的感觉毫无满足,只有胀痛和说不出的难受,像翻滚着一大团粘稠的污泥。夏油傑靠在墙上,自嘲地想还好今天还没有吞咽咒灵玉,不然他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在悟的面前伪装出食量未减的样子。

想到那熟悉的令人犯呕的恶臭味道,想到那些催生了诅咒的猿猴般未开化的腐朽生物们,夏油傑感觉自己整个腹部都扭成了虬结发毛的一团。食物再也无法变为血肉,只会成为夹在他和这个世界之间格格不入的异物。夏油傑冲到马桶边,控制不住地把所有晚餐全部都吐出来。他吐得很急,腑脏痉挛着把还未消化的碎肉全部推挤出去,咽喉甚至失去了收缩的功能,直直地敞开了让大团的污物流出。夏油傑跪在地上,吐到什么都吐不出来,酸苦的胃液甚至胆汁灼痛了他日渐变得麻木的喉咙,返流进他的鼻腔。冷汗浸透了脊背,他感觉耳边有尖锐的蜂鸣声,眼前模糊一片。

来叫夏油傑一起去洗澡的五条悟一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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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期待!拿着饭碗美滋滋等饭(¯﹃¯)

:sob: :sob: :sob: :so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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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你怎么了,还好吗?”

五条悟扔下手里的东西,冲过去跪在夏油傑身边扶住他。吐到精神恍惚的夏油傑滑坐在地上,几缕发丝从丸子头里散下来,影影绰绰地遮住了他的表情,五条悟只能看清他汗湿到几乎透明的衬衫,和脖颈处皮肤不正常的潮红。

五条悟实在是没有什么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毕竟他和傑,都应该是“笨蛋才不会生病”的那种结实的男子高中生。他有点笨拙地伸手覆上夏油傑的后背,想帮喘息着的人顺顺气,却发现那里的骨头突出到令人心惊——他几乎可以数得出一节节的脊椎。

夏油傑感觉整个世界仿佛断电般黑屏了一段时间,堪堪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五条悟在他身边。短暂的怔愣后,他迅速地从地上翻身站起来,按下冲水键的同时扯过架子上的毛巾,胡乱把嘴边污浊的液体擦掉。深吸一口气,夏油傑才伸手打开浴室灯,他混乱的大脑还在想着,还好刚才没来得及开灯,不过这对于悟的那双眼睛来说没有区别就是了。

“悟,我没事,抱歉。”

夏油傑看到五条悟还跪在原地没有动,他只是转过头来,从下到上地盯着自己,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在惨白的浴室灯光下显得有些冷峻。夏油傑下意识扯了一下衬衣的下摆,听见五条悟问:

“傑……为什么要道歉?”

“让悟看见这样的场面总归是不好的吧?”

夏油傑笑了一下,转身走出浴室。胃里不安的感觉仍然没有减退,身体里仿佛长出来一个叫嚣着的漆黑漩涡。他觉得自己迫切地需要喝些冰水冷静一下,无论是烧灼着的食道还是混沌的大脑都需要。

五条悟在他身后站起来,他看着夏油傑打开冰箱门把自己隐藏起来。他想了想,开口问道:

“傑为什么会吐得这么厉害?你生病……了吗?”

夏油傑一手攥着打开的冰箱门,盯着空荡荡的架子,把几个备选答案在喉咙里滚了一圈,最后还是用一种玩笑般的语气轻笑着说:

“悟不知道吧,咒灵玉很难吃哦。”

冰箱门后传来五条悟没什么波动的声音,“这样吗?傑什么时候吃的咒灵玉,刚刚吗?”

夏油傑有点后悔地咬住自己的舌尖,他有些回忆不起来刚刚他和悟到底分开了多久。他含混地嗯了一下,下定决心似的合上冰箱门,没想到一下子对上了五条悟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从稍微高一些的地方紧盯着他的脸。

“好了悟,我没事了,快去睡觉了。”夏油傑扶着五条悟的肩膀把他往外推,手上不自觉地用上了点力气。五条悟往后退了半步,随即抬起手握住了夏油傑搭在他肩上的手腕。

“最后一个问题,傑,刚刚的杀意是怎么回事?”

“什么?”

夏油傑抬起头来,惊讶地看着五条悟。他完全没想到五条悟会问他这样的问题,一时间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刚才我过来的时候,感觉到了。那时候傑在想什么?”

夏油傑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他不由得从五条悟的脸上移开视线。那些令人作呕的念头又浮上脑海,他用力把它们塞回痉挛着的身体深处。是他疏忽了……悟是那么敏锐的强大的咒术师,他一时没有控制好的真切杀意和浓浓的倦怠感,立刻就被察觉了出来。

夏油傑想松开五条悟的肩膀,但是手腕马上反过来被五条悟攥住了,无法抽离。跳动的脉搏在收紧的指尖下显得异常清晰。

“……没什么。”

“……”

“……”

“傑为什么要骗我?”

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交锋。不知道多长时间的对峙之后,夏油傑再次听见了五条悟的声音,只是他不甚清明的大脑当下实在分辨不出那里面包含着哪些情绪。

他有些怔怔地看着五条悟的脸,他熟悉的每一根线条。他似乎应该回答五条悟的问题,可是思绪不受控制地发散出去。腹腔里不安的搅动有所减轻,取而代之的却是胸口被冰冷海水缓慢浸没的感觉——夏油傑此刻觉得悟有些不一样,他抗拒着承认,悟看起来有点陌生。因为他们太久没有这样近距离地相处了吗?

那对蓝色深海般的眸子还是如此璀璨而耀目。看不见的时候还好、还可以一直压抑下去、还可以说服自己、强迫自己、还可以去憎恨、去与沼泽缠斗,但是再次看到那双从来不曾被染污的蓝眼睛,夏油傑觉得心中有些尖锐而沉重的东西摇摇欲坠。

“诅咒……咒灵杀人的本质,就是人类在残杀人类,悟。”夏油傑仿佛在喃喃自语。他没有被拉住的那只手滑下来落在身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傑突然提起咒术的话题,五条悟却很快听懂了他的意思:“因为咒灵诞生于人类的负面情绪?”

“正是这样,而只有能够控制咒力流动的咒术师不会产生咒灵。”夏油傑紧紧盯着五条悟脚边的地板,感受着那股胸腔内的水压逐渐淹没了他的咽喉,他艰难地思考着一种避重就轻的表达方式,“那么……如果世界上只有术师的话,是不是就再也不会有咒灵了?”

“……不是的。”

夏油傑讶异地抬头看向五条悟。他设想过许多次如果终究还是要和五条悟开口的话,对方可能会有的反应。但他没有料到,五条悟居然顺着他提出的问题认真地想了下去。

“因为如果咒术师诅咒别人或者被诅咒的话,也有可能产生咒灵吧,还很有可能是高等级的那种。”

“是这样……但这不是我想说的那种情况……”

“小孩。”

“什么?”

“我是说,咒术师之间也可能会诞下非术师的小孩吧?这样又可能会产生新的咒灵。说起来怎么才能确保世界上只有咒术、师……”

电光火石之间,五条悟想起了夏油傑身上那森然的杀意。他意识到自己居然自顾自地沉浸在思考中,忽视了很重要的一件事。

“傑,你疯了吗?!”

“……”夏油傑任凭五条悟震惊的喊叫把耳朵震得嗡嗡作响。

“好,就算杀光普通人,世界上没有咒灵了,咒术师之间、比如诅咒师就永远不会自相残杀吗?到时候傑要怎么做,再杀死所有咒术师?”

“……”夏油傑没有回答,尽管悟把自己的手腕越攥越紧,捏得生痛。

“不是傑一直和我说,保护弱者是强者的责任吗?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五条悟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声音。

“那如果咒术师才是真正的弱者呢,悟?你的意思是,世界上的恶意永远不会消失,那么咒术师就要为了看不到尽头的路献上一切,直到付出自己的生命?”

五条悟看着夏油傑的眼睛。他很久都没有注意到的,夏油傑的眼下有遮掩不住的青黑,而他的瞳孔中有不易察觉的火焰。

“不,我的意思是,就算傑想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你的方法还是没有触及根本啊?

“如果傑想要保护咒术师,不应该让他们每一个人都尽可能地变得更强吗?如果傑想要消灭咒灵,不应该去穷尽所有可能的方法吗,比如,谁知道世界上会不会还有下一个反向天与咒缚,谁知道会不会有改造肉体的术式,让非术师也可以掌控咒力?”

“把普通人改造成咒术师?不觉得有些太异想天开了吗?”

“怎么,难道你觉得把全世界大部分的人类都杀掉更有可行性吗?”

一时间夏油傑哑口无言,争吵的尾音在空气中回荡着慢慢消散。五条悟反驳得实在是太过直白,也太过不留情面,像撕碎一张白纸一样轻轻撕碎了许多时日以来盘桓在夏油傑脑海中的问题。他有些不想再深入这个话题了——在真正失控之前。

于是他轻轻地苦笑着对五条悟说:“好吧,这些就当我没说过,行吗?悟……”

夏油傑话音未落,五条悟对着他的脸一拳打了过去。

这令人猝不及防的一拳直接把夏油傑打倒在地上,他的侧腹狠狠撞上了某个家具的边角,脸侧火辣辣地痛,嘴里也瞬间溢满了血腥味。但平心而论,这实在是充满盛怒又充满破绽的一拳。像他们这样每日每日都在战斗的人,早已习惯冷静精准地攻击敌人的下巴、鼓膜、颈动脉,这打在脸颊上的一拳甚至没有咒力的加成,只因夏油傑毫无防备,才结结实实地挨下这一招。

其实直到刚刚为止,五条悟都并没有真的生气。他一直知道夏油傑是个爱想很多的家伙,甚至有些想法在他看来都算得上“又可疑又不正经”*。他只是觉得很困惑,傑和他熟悉的样子不一样,可是他搞不清楚是为什么,他……不知道为什么傑没有告诉他原因,他不知道哪里出错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是现在的他非常愤怒。

在听到傑说出那句话之后。

愤怒对五条悟而言是一种过于陌生的情感——毕竟在他曾经的人生中,并没有什么事情值得他真正动怒。近乎于术式失控的感觉,却比那更危险;因为难以置信而产生的某种躁狂感噬咬着他的理智,比六眼过载更加难以忍受的灼热燃烧着他的眼眶。他觉得胸腔里又痛又吵,恨不得把那个狂暴着跳动的器官拽出来一拳捏爆,可是他又做不到,也怎样都无法再对着夏油傑挥出第二拳。他只能攥紧拳头撑在夏油傑的肩头,让深嵌在手心里的指甲掐断慌乱的血管,皮肤麻木,所以他有没留意到指缝间已然流下几道血痕。

夏油傑在剧烈的呕吐过后本就已头晕目眩,现在更是眼前一阵阵地发黑。五条悟刚刚扑上来坐在他的腰上,膝盖又猛地撞击在他磕得青肿的侧腹,他只觉得所有的情绪和火气接连地翻涌上来,几乎再也无法压制。以及,最令他自我厌恶的是,现在的他无法自抑地感到难过。

夏油傑鄙视这样软弱与痛苦的自己。

他用所有的精力在心里不断重复着,冷静,夏油傑,冷静。他不愿意,他不敢,再看五条悟一眼,他只是低头咽下口中的血沫,咬着牙猛然发力,一把将五条悟从自己身上掀翻到旁边的地板上去,冷冷地说:“起开。”

五条悟也和夏油傑一般,一时间失去了所有防御的能力。他狼狈地跌坐在地上,却对着夏油傑站起来的背影不依不饶地吼:“你在逃避什么?我告诉你,逃避是最没有意义的事情!”

意义。这两个字刺痛了夏油傑的神经。

接着,背后传来五条悟几乎是怒极反笑的声音,那笑声称得上恶劣:“这不就像那个长在山里的诅咒,傑,你还记得吗,我说要把整座山一起炸掉……”**

五条悟停顿了一下,继而缓缓说道:“你难道不是和那时候的我一样,想选择看起来厉害,但实际上最偷懒、最无聊的方法吗?”

夏油傑没有转过身来,他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已经是平静的声音:“悟,你还真是傲慢啊。说什么最偷懒、最无聊的方法,是因为只有你可以轻而易举地做到不是吗?

“你觉得,因为你是五条悟,所以是最强;还是因为你是最强,所以是五条悟?

“如果我能成为你的话,这种愚蠢的理想也就听起来没那么可笑了,不是吗?”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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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心实意地吵架了啊……


*出自双玉篇 BD 第一卷特典「第1回 JUPPON GRAND PRIX 2006」

**出自幻影夜行「青の玉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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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太太在双教师if有说过他们解决问题经历多次的长谈…挺好的就这样把什么都说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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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你记得,谢谢><
本篇确实是那条线的“前传”。

对悟说出这些话,一共耗费了几分钟几秒钟的时间呢?

夏油傑感到狭小的寝室空间挤压着自身的存在,强迫他把灵魂拉扯出来冷静地打量这一切,冷静地审视他亲手用言语所劈砍的裂隙。抉择的紧迫感则把他的身体撕裂为两条漆黑的路,无论哪一条都堆满了尸山血海——曾经他想保护的人们的尸体,同伴的尸体,他最渴望却也最无法碰触的人。他忽然很想逃离,但是房间里还有那个人的存在,像某种他无法挣脱的磁场。

于是下一秒钟,他还是犹豫了。

就在这一秒,五条悟从后面冲上来抓住夏油傑的手臂。有些站不稳的身体被过猛的力量向后扯了一个踉跄,他整个人被迫转过身来和五条悟面对面。

五条悟到底还是关不住那些失控的情绪了,他对着夏油傑不管不顾地大吼起来:“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我们是最强的」,这不是你先对我说的吗?你忘了吗,傑?!”

“可是早就不是这样了吧!”
夏油傑捂住自己的脸,他必须让嘴唇的颤抖平复下来。

迎着五条悟难以置信的目光,夏油傑深呼吸几次,才低声说:“这一年悟的实力进步了很多吧?悟已经远远超越我,成为了「最强」。许多事情,悟已经不需要我,一个人也可以做到了。不是吗?”

五条悟听闻顿了一下,他此刻看起来是真心诚意地疑惑了:“可是赫也好茈也好,本来就是无下限的术式啊?傑为什么要把我的能力作为衡量自身的标准?你不是也号称是千年一遇的咒灵操使吗,为什么不好好想想自己无上限的术式还能怎么用?”

“……”

“我的力量确实提升了很多,以后也还会继续进化的,我不会停下来的,因为这些本来就是属于我的东西,是我应得的。但是,傑,我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自从你和我说过「我们」之后,我一直以为我们是一起的,不是你和我,而是「我们」,就像一个整体。傑,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悟,现在的我……这个世界我不知道如何是好,我不能……我不能和你一起…”

“那你就去改变啊!去摧毁、去闹个天翻地覆啊!”这次,五条悟感觉身体里的怒意彻底狂乱地燃着了,他打断夏油傑的话,却几乎无法理智地组织自己的语言,“你要是真的觉得我那么强的话,那我难道不是你最应该争取的力量吗?傑,你难道不应该利用我,你难道不应该说,悟,去把他们都杀掉吧!把那些人一个不留地全部杀掉!!”

听闻,夏油傑又惊又怒地瞪着五条悟,他一把拽过五条悟的衣领,甚至把比他更高的人都从地上拎起来一点,手臂和颈侧的青筋暴突起来:“你他妈的在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赌上悟的未来去做那些事?”

五条悟完全不甘示弱地冲着夏油傑吼回去:“所以呢,你还打算坚持自己的想法,我刚才提出的那么多方法,你难道都不打算试一试吗?夏油傑,你就算钻牛角尖也要钻对方向吧!

“还是说,”

五条悟的声音突然冷却下来。那么多激烈的争吵的回音还回荡在室内,可突然就被这低至冰点的声音冻住了。五条悟看着夏油傑,一字一句地说:

“还是说,傑,你只是不要我了?”

不是的!不是的……夏油傑的灵魂先理智一步呐喊起来,可是那些声音怎么都冲不破肉体的牢笼。他看着五条悟,看着他在盛怒过后突然变得面无表情以至于有点扭曲的面容,喉咙剧烈地滚动。他想回答悟,可无论如何都无法开口,他感到那些被他自己强咽下去的否认的字句像一把把尖利的匕首,从内部刺穿了他的身体。然而他的心却疯狂地跳动着,迎着那些利刃逆流而上,让他恨不得把自己的心呕出来。

他强忍着即将决堤的冲动缓缓低下头,却注意到衣服上不正常的痕迹。

“悟,你流血了……?”

“啊?什么?”
五条悟顺着夏油傑的视线从他的袖口看到自己的手心。白衬衫上有一小片深棕红色的血渍,大概是刚才拽住傑的袖子时所留下的。他现在根本无心在意这些事,准备随便在衬衣下摆上把血抹掉,夏油傑却一下子握住他的双手。

右手拳锋上有些许破皮。夏油傑把他的手慢慢翻过来,白皙的掌心暴露在空气中,布满深深的伤口。深色的血滴下去,露出如同锐器割伤般可怖的裂口,被翻开的皮肤组织切断了原本连贯的掌纹。

五条悟有点想把手掌抽回来,但是他发现夏油傑紧紧盯着他的伤口,捧着他手掌的双手居然在发着抖。五条悟轻轻地叹了口气,不自觉地放软了语气,低声说:

“我没事,傑。你看。”

夏油傑看着悟手心的皮肉开始愈合,血很快就止住了,伤口周围支离破碎的肉如逆流的时间般开始合拢,变得光洁如新,只有还没来得及擦去的血痕告诉夏油傑,这确实不是一场猩红的幻觉。他抬头去看五条悟的表情,发现他在很近很近的地方很专注地看着他,像要直直望进他心底的深处去。只是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失去了平日的冷静,眼角的血管因为强烈的愤怒与委屈爆裂开,铺出一片血红的蛛网,却又倔强地不肯掉下一滴泪来。

五条悟学会了反转术式,所以他理应再也不怕受到伤害。

五条悟是最强,所以他怎么可能拥有破绽。

五条悟有无下限,所以他的身体不允许他触碰另一个人的体温。

五条悟是神子,所以没有人想过他有一颗柔软的心。

「一切都交给那个人不就好了吗?」「五条啊,那家伙是无敌的吧?」「六眼又觉醒了……」「真是个怪物啊。」「悟已经成为了『最强』。」

「傑,你不要我了吗?」

在自己看不到也无法触碰的地方,悟会成为任人驱使的一件兵器吗?他会此生都如此坚强,却再也没有人回应他孩子气的撒娇、天马行空的恶作剧和毫不设防的傻笑吗?咒术师的乐园中,会出现心心念念的那张面孔吗?还是说,在自己看不到也无法触碰的地方,悟也会破碎,会再次变得鲜血淋漓吗?

这个夏天无尽的雨终究将他淹没了。所有的悲伤、懊悔、苦涩、愤怒、不甘都被淹没,只余下无臭无味的晦暗的窒息,只余下一次次将他吞吃入腹的梦魇。

五条悟看见夏油傑愣愣地看着自己,一滴泪突兀地、毫无预兆地从他的眼角滑落下来。这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傑的脆弱。方才那些像快要炸掉的气球一样的情绪都消失了,五条悟甚至有点手忙脚乱起来,他慌张地咽了下口水,想往傑那边靠近些,没想到夏油傑直接倒进了他的怀里。

在世界的深渊中,夏油傑实在无力再捡拾起破碎的思绪,他只能用力抱住自己所有的一切。不知不觉间,他伸出双臂紧紧锁住五条悟的颈背,将那高挑纤细的人捏得骨架似乎都在咯咯作响,只恨不能揉化了融进自己的胸腔。他埋首于五条悟的肩窝,泪水流了满脸,在无法止歇的颤抖中,沾湿了钻进五条悟领口的黑发和对方雪白的肌肤。



这一夜的回忆止步于此。把夏油傑抱在怀中,五条悟想了很多很多。他想过在这漫长到令人发笑的夏日中拉着傑暂停片刻——他们都不应该是无休止工作的机器;但他最终还是决定坚持下去,为了陪着傑,也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想法给傑看。他和他太相像了,五条悟明白,一旦做出了选择,他们都是那种不会反悔,也再不会回头的人。

五条悟大步穿行在寝室的走廊上,今天是他和傑约好见面的日子,他按耐不住地每一步都走得更急切一点。但是走廊上的每一扇门都紧闭着,他期待中听见他脚步声便会出来迎接的人没有出现。夏油傑房间的门果然锁着,虽然并非本意,但五条悟的心还是渐渐地沉下去。他只好回到自己的房间,却在桌上发现一个白方盒子。

「悟,抱歉,紧急任务。」

盒子旁放着一张写有端正字迹的纸条。五条悟掏出手机,果然已经关机了。他拿起来白盒子,却发现那下面静静躺着一枚小小的钥匙。

是傑的寝室钥匙!五条悟立刻把它抓在手中,黄铜的锯齿紧紧嵌在掌心。他走进夏油傑的房间,在傑常用的矮桌旁打开傑留下的礼物。是他爱去的甜品店最新款的纸杯蛋糕。顶上的奶油细滑香甜,在长时间的等待中微微融化,下面伯爵茶风味的蛋糕绵软得入口即化,浓郁的茶香又泛着一点苦涩的尾韵。不知为何,五条悟突然想到夏油傑曾对他说过的那句“咒灵玉很难吃”,而自己竟然还没有时间找到他仔细问清楚。

因此五条悟又想到那天晚上的场景,就发生在这个房间里,他们争吵,他们打了一架,他们相拥,一切都还历历在目。他在房间里,从夕照时分一直坐到天黑,入夜后整齐得空荡荡的房间更显清凉,直到成为了这溽热夏日中的一块冰,把五条悟一个人封存在这冷质而清澈的孤独中。

他拿上夏油傑的洗发水和沐浴露去洗漱,他穿上夏油傑的旧T恤。傑应该不会介意吧,毕竟一二年级一起打游戏到半夜在对方寝室留宿时,他们也是这么做的。五条悟钻进夏油傑的被子里,一时分不清那浅淡清新的衣物柔顺剂味道是来自衣服还是被褥,他就在这种熟悉的气味中睡着了。傑一夜未归,他看了看朝阳中翻滚的细小尘埃,又缓缓展开手掌,盯着那枚不言不语的黄铜钥匙,钥匙在他的手心里咬下了如齿痕般的印迹。

第二天他才打听到傑去了连地图上都没有标记的偏远村庄,几经波折后救出了饱受虐待的两名幼小的咒术师孩童。夏油傑回来的那天,五条悟也从千里之外赶回来。一路上他的心脏都跳得很快,不是因为他几次还不熟练的瞬移而超负荷,只是他在莫名其妙地恐惧。也许再慢一点,就赶不上了;也许晚到一会儿,傑就又走了。

还好傑在房间里,在五条悟真真切切用眼睛看到了的地方,只不过已经睡了。他又瘦了一些,五条悟在床边蹲下,看着他眼下的青黑和愈加锋利的眉峰与颧骨。五条悟脱下衣服,像蜕下一件缀着许多无可奈何的壳,他蹑手蹑脚地把自己挤进夏油傑的被子里去睡,夏油傑背对着他蜷缩起来,他就小心翼翼地贴上他形销骨立的后背。

五条悟快睡着了,但他隐约听见什么声音。是夏油傑低声呻吟着,似乎被困在了深海般沉重而凌乱的梦境中。他现在平躺着,呼吸短促,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五条悟便想把他抱进自己的怀里,没想到傑刚刚侧过头,便有温热的液体流下来。是很多很多的泪水,在深陷的眼眶里已经积蓄起来。五条悟抱着他,一遍遍抚摸过他的眼廓轻轻地按摩着,他掰开他痉挛着的手指,把自己的手腕塞到他紧握的拳里。

他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透过没拉好的窗帘缝隙,五条悟看见了外面的夜还沉着。他默默开启了反转术式。



这个夏天的终末仍然是暴雨,仿佛一场对其自身的祭奠。暴虐的雨,要惩罚这世间所有的污浊。暴虐的雨,要腐蚀每一株草木,将生命的根须浸泡为腐烂发热的秽物。暴虐无道的雨,代替烈火上演一场地狱变,将平等地脆弱着的肉肢烧焦为下贱的炭。

夏油傑穿越这样的雨幕归来,而后移动到另一片人工的暴雨中。冷水浴带走体温,迷走神经深处胡乱撞击的情绪开始变得麻木。他盯着镜子里瘦削的人影,慢慢用毛巾攥干长发上的水汽,像偶人被牵扯着动作,眼底仍有一层关不住的阴鸷的暗影。夏油傑本想就这样把自己抛掷到梦魇的深渊中——对他而言,那些强制性的痛苦似乎成为了一种对迷茫的赎罪——可他却在自己的被窝里看到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窨井般灰败无明的长夜里,那头凌乱翘起的白色短发竟像自己散发着辉光般,执着地在夏油傑的视野中辟出一块洁白。同样雪白的长长的睫毛垂下来,藏起那双顾盼生姿的狡黠的眼眸。

悟像一只乖驯的小兽把自己卷在被子里酣睡着。雨夜无尽,是因为世间唯一的明月躲在这里歇息吗?

夏油傑的心底蓦然软塌一片,他甚至有些记不清上次这样看着悟是什么时候了。他轻轻地在床沿坐下,没开灯的房间很暗,他用目光努力地描摹悟光洁的额头、还带着些婴儿肥的面颊、高挺的鼻骨、俏皮翘立的鼻尖、微张的水润唇瓣,猝不及防地想起他吮含着一只青苹果味棒棒糖时的模样,想起他皓齿间顽皮的樱红色舌尖来回舔弄的样子。夏油傑看着五条悟,他看得到他身上温热的柔软。

犹豫片刻,他伸出手轻轻抚弄悟前额的雪发,指尖划过眉骨,他盯着悟安静的睡颜,感觉自己的灵魂随着悟绵长的呼吸缓缓起伏着。

五条悟睁开眼睛,眼神却失焦地望着前方的虚空,看起来是困极了。然后他突然意识到夏油傑坐在他旁边,马上从床上坐起来:“抱歉,我不小心睡着了。”

夏油傑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五条悟把被子掀开:“傑,进来睡觉。”

夏油傑在五条悟的身边躺下,他这才发现悟穿着自己的衣服。

床铺很窄,两个人的距离很近。他们呼吸着彼此的呼吸。沉默中,五条悟举起一只手覆上夏油傑的心口。修长的手指慢慢收紧,像要把那颗勃勃跳动的心脏握在手心。

在无边的浓厚的黑暗中,只有悟的蓝眼睛化作一点未烬的星光。夏油傑感受着胸前传来的温度,他看着悟的眼睛,突然感到了坠入苍穹般的失重感。

刹那间,一道闪电焚毁了天空,猛地将悟的面容映成闪烁的黑白,像一张过于久远的老照片,又像弥留之际的世界。强烈的眩光过后,眼睛暂时看不见了。悟在他的视野里消失了。

像再也无法压抑的熔岩的崩毁,那个场景出现了。是他先抛下悟离开的,他被告知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一个人孤零零的悟已经……他破碎的躯体勉强被拼凑好,皮肤在灼烧,心脏被毒藤绞成一团,双脚不受控制地向前奔跑着,大脑却一片空白。

他推开一扇又一扇的门,直到他跑完马拉松的终点。五条悟满身是血地站在他面前。

在胸口和胃再次熟悉地剧烈疼痛起来之前,夏油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悟,我们做爱吧。我要进入你,进入你的身体。”

五条悟没有回答,他扑上去吻住夏油傑。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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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们的第一个吻,便是爱欲的烙印。

五条悟吻过来的时候,夏油傑惊讶地愣住了片刻,黑暗中,未曾设想过的柔软紧紧贴上来,瞬间剥夺了他的其他所有感官。随即他更加用力地回吻过去,直到鼻尖与鼻尖亲密地碰在一起。夏油傑的嘴唇是干燥的,在夏日的焦渴中起了些粗糙的死皮,五条悟咬着那些不甚平滑的黏膜,吃下一小块夏油傑残败的肉体。而后被舔开唇瓣,属于他者的湿滑的高热闯入口腔。唇舌纠缠,粗粝而敏感的舌面湿漉漉地勾卷在一起,如一场隐秘的角逐。五条悟感觉到夏油傑在舔他的牙齿,像检阅自己的珍宝一样扫过齿列。他便不甘示弱地把他的舌尖吸过来吮着,卷入津液和炽烈的气息。夏油傑便觉得自己慢慢地变成了悟齿间的那颗青苹果糖,一颗心怦怦跳动的节奏是激烈却青涩的,无法自抑地在酸与甜之中、在悟的唇舌之中融化。

衣物散落在床尾与地板上。

五条悟伸出手臂环绕着夏油傑的脖子,双手攀上他瘦了很多但仍旧宽阔的后背。傑捧着他的脸颊,无名指摩挲着悟的耳后,拇指指腹轻缓地压着那双苍蓝眼瞳下脆弱的肌肤,抚过悟饱满的唇珠,再次深深地吻上去。五条悟卷在夏油傑的肉体里,感受着他的身体不复少年无忧无虑向阳成长时的饱满,精壮的肌肉绞杀着坚硬崎岖的骨架,成为了一种矛盾体。五条悟迎合着他的吻,不由得攥紧手掌,夏油傑潮湿的乌发流泻于他的指缝中。

黑暗中,夏油傑看不清,五条悟却看得清。傑那微微湿润的深琥珀色的双眸好似深潭,包含着无限的温柔,又被炽热的渴求与情欲搅动,让他情难自已地耽溺于那爱意的漩涡中。夏油傑握住他的大腿抬起来缠在自己的腰间。膝盖提起,从来没有别人触碰过的会阴柔软的肌肤被坚硬的髌骨顶撞着,五条悟情不自禁地扭动腰肢,用自己的腿心夹着傑健硕的大腿。两人的性器都盎然挺立起来,被夹在紧贴的小腹中间彼此磨蹭着。两根粗大的肉屌紧密相交,勾缠在一起,囊袋也蹭着囊袋,因情动而泌出的清液抹在彼此饱胀的龟头上,在对方紧绷的火热躯体上痴缠地厮磨着。夏油傑向五条悟的身后探去,第一次摸上悟身体隐蔽的小洞,那圈稚嫩的瑟缩着的肉环发着烫。他的手掌覆盖着悟的臀瓣轻轻扒开,中指和无名指缓缓地打着圈,揉捏那些细嫩的软肉的褶皱,拇指按在悟的尾椎骨上,在敏感的皮肤上激起一阵细微的颤栗。巨大的未知快感像满涨的温泉水般渐渐溢过五条悟的喉头,让他在些微的恐惧和席卷的兴奋感中希冀起来。他用双手裹住两个人的性器紧紧压在一起套弄起来,笨拙地,却本能地。身后的肉穴终于被手指所突破,他的身体内部被另一个人所抚摸。手指缓慢地旋转与试探,一层层拨开滚烫的软肉,摸到隐藏其中的微硬的腺体。手指轻轻地勾起,他的低哼便逐渐带上了难耐的鼻音,又消失在交叠的唇瓣之间。手指搅动,带动所有紧致的软肉一起轻轻地翻滚起来,五条悟不由得加重了手上的力度,把两个人最敏感的伞头拢在一起用力左右蹭动着。所有的攻势渐渐集中在肉道里最致命的那一点上,直到手指被滑滑的水液所淹没,直到肉茎一股股吐出浊液,在彼此之间牵出一大片粘连的银丝。

夏油傑撤出手指,五条悟火热的喘息全部喷洒在他的颈间。他们还不懂得舒服的姿势应该是什么样的,还面对面地侧躺着,夏油傑就忍不住把五条悟抱在怀里再往上颠一颠,扶着自己的性器去寻找悟身体的入口。阴茎在股缝中滑来滑去,三角形硬胀的龟头挤进狭小的穴口。

真正进入的这一刻却是痛极了。夏油傑的性器才堪堪进入肉穴内,五条悟便觉得天旋地转。很痛,完全不是所谓安全别针穿过毛衣的那种理智可以压制的疼痛,而是一个人的肉身进入另一个人,脏器被穿透,被侵犯被主宰,被搅得一团乱糟的剧烈的痛。他已经竭力放松,但那口处子穴却是真的太小太紧了,手指开拓的不适和被性器操开的疼痛相比根本不值一提,按揉前列腺分泌出的情液好像被傑滚烫的肉刃灼烧蒸发了,在超规格的尺寸面前完全无用。五条悟根本不知道自己发出了夹杂着泣音的凄烈的叫喊,那声音在夏油傑的心尖上刻下一道道凌乱的见血的裂痕。夏油傑立刻想要退出,可是五条悟紧紧地抓着他的大腿不让他移动,另一只本来环在他颈间的手无意识地攥紧,在夏油傑的脖子上掐出了几道可怖的淤痕。

直到夏油傑的冷汗浸满了后背,五条悟才渐渐缓过神来。他断断续续地抽噎着,慢慢松开手,听见夏油傑因为方才的窒息压抑地低喘着。性器还卡在肉穴最窄小的入口,想必傑也已经被他夹得很痛。情急之下五条悟伸手抹了一把自己的小腹,把方才射出的浓稠精液都糊到半插入自己后穴的粗壮阴茎上。柱身得到润泽,减弱了皮肤摩擦带来的滞涩感,夏油傑便抱着他轻轻翻过身来,让他平躺在床上,随着体位的变化,又向深处插入了一些。五条悟顾不上稍微移动一下便会涌起的锐痛,屈起双腿锁住夏油傑跪着的膝弯,抓住他的双手掐在自己的臀肉上,用力把穴口向两边扯开。白皙的皮肤上顿时留下许多凌乱的月牙儿般的掐痕,肉穴被生生拉扯到变形,五条悟还是没有放开夏油傑的手,直到他完全被他填满。

“傑!呜……先别、别动……”

硕大的阴茎把每一寸肉褶都碾开抻平了,软热肉穴痉挛着,仿佛在吮吸深埋其中的肉棒。夏油傑不敢动作,可是过于兴奋的性器却不受控制地涨大弹跳着,让还紧着的肉环撑得十分辛苦。夏油傑完全没有想到悟会那样地痛,这一刻他几乎后悔到恐惧。他尽力保持和悟的下体紧紧相连的姿势,伸手扭亮了床头的台灯。

台灯亮起来,夏油傑瞬间充满了五条悟的五感。原本五条悟以为视觉是可有可无的,毕竟就算带着全黑的墨镜,他也能畅通无阻地视物,可是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离下看见傑,看见他专注的目光、他微微蹙起的眉、他脖颈上的指痕和沾了汗的蜿蜒的黑发,五条悟几乎有落泪的冲动。开启全自动无下限之后,五条悟也在逐渐放弃自己的触觉,但是此刻他和傑肌肤相亲,他自己都不曾了解的身体内部的秘密,被傑轻而易举地掌握与贯穿了。傑全部的体重都压在他身上,傑湿热的呼吸吐在他的耳边,傑的咒力注入了他的身体,占有了他的全部世界。

昏黄的灯光下,夏油傑注视着五条悟潮红的脸。他第一次发现悟的脸颊上有蜜桃般细小的绒毛。因为情动和疼痛而汗湿的额发全部向后散开,露出悟饱满光洁的额头。微弯的眉一开始拧在一起,渐渐地才舒展开,眉尾乖顺地垂下了。而雪白的睫毛和那双蓝色的眼睛,此刻都已经被眼泪水浸得湿漉漉。夏油傑说不出安抚的话来,他只好俯下身去亲吻悟软嫩的双唇。五条悟却一口咬住夏油傑的唇角,蹂躏啃噬着那块软肉,直到唇肉撕破了,口腔中充满了粘稠的血腥。在溢满心脏的无处言说的某种酸涩中,五条悟用力嘬着夏油傑的伤口,仿佛对方的血液是什么苦痛的解药。那里肿胀起来,因失血而变得惨白。

终于他完全进入了他,沉甸甸的阴茎完全嵌合在另一个人的肉穴内,粗硬上翘的肉棒像钩子一样锁住了俊美无匹的胴体,他每一寸蜜色的肌肤都贴着他莹白的肌肤,双腿交缠,双臂紧紧怀抱,火烫的胸膛相贴,唇齿厮磨,咸咸的分不清是汗是泪还是血。五条悟的小腿勾在傑的后腰上,脚趾难耐地夹住跟腱。他尽力把腹部卷起来把屁股抬高,让穴口送到夏油傑能操得更深、更重的地方去。他夹紧傑的腰,像溺水者攀援在求生的浮木之上。夏油傑亲吻悟蜷起来的膝盖,在冲撞中悟的手臂从他的肩头滑落,他便把悟的手指一根一根含入嘴中舔舐着。傑的长发散下来,他的味道充满了他的口与鼻。肉体之间的边界融化了,人类之间最亲密也最僭越的行为,皮肉骨血彼此回环嵌套,将灵魂也勾连闭锁为一个无限的环,成为立于此世的深沉的锚点。

五条悟流了好多水,懵懂的软肉颤栗着,迅疾的一进一出之间被强硬地反复碾过敏感的那一点,已然被完全主宰。傑的阴囊很大,挤进他滑腻腻的股缝里,坚硬的耻骨撞击他翕张着的饥渴不安的口,他的那根被压在两人的腹肌之间揉搓着,体液连绵不断地流出来,汇聚成一条细细的线,消失在肌肤相融的高温中。他的思绪也变成一条细细的线,他紧紧抓着男人臌胀的肌肉,却想到化作了墨的血,想到寂灭的大地,撞柱的共工,环世的巨蛇。

五条悟再次成为混沌的天地间,第一个月亮。
他成为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的鲜活。

而夏油傑却在想,悟之前流了好多血。如果把自己的血给他,他会不那么痛了吗?悟的身体被开了一个洞,他可以用自己的肉体填补吗?想用精液把悟的身体射满。一颗心脏独自跳动是不是会很寂寞,可以把自己的心剖出来,放进悟的胸膛里,两颗心挨挨挤挤在一起取暖吗?

或者干脆反过来。
想把悟吃掉。
把悟放在肚子里,也许他才会安心。

悟的身体软软的,他的后面全部被傑操开了,毫无阻挡地迎入粗硬的阴茎,被一点一点捅开插进更深的地方。他完全敞开了自己,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因为是傑。从呜咽到呻吟,从粗喘到低吼,他们吞咽彼此的喘息,他们任由自己迷失在当下的片刻之中,已至话语迷途之地,一切都无需再言说。在五条悟的怀抱中,夏油傑跪在他身前,侧腹肌肉绷得紧紧的,摩擦的快感逐渐变为撞击的快感,刻骨铭心的痛楚变为狂风暴雨般的极乐,坚硬的分身终于找到能包容它的唯一的柔软的尽头。傑的克制、傑的冷静、傑的自傲与自持、他的一切一切,都在撞进五条悟身体的时刻变得支离破碎,只有对着五条悟不断索求时,他才毫无保留地显露出凶狠躁动又不知餍足的一面,像月光下的野兽,渴望着一片灵魂能够安眠的栖所。

夏油傑把那么大只的男孩压到墙与床的夹角里,手臂用力,把悟的肩胛骨捏得几乎像颤抖的蝶翼。他伸手紧紧握住五条悟的后颈,一下下的冲撞中,指骨都在墙上蹭破了皮,流下的血清和被刮下的墙灰混作一处。



不知过了多久,雨停了。晨光熹微。两个人仍环抱着彼此,一夜无眠。
“悟……”夏油傑轻轻地叫着怀里的男孩,那声音飘渺近乎呓语。
五条悟把他的腰抱得更紧一些,低低地说:“我在。”

两个人又沉默了很长时间。夏油傑还是开口了:“最近我还是会觉得很迷茫,很压抑。和悟约定好的要按时吃饭照顾好身体,似乎也没有做到。我知道悟晚上经常来找我,但有时候不知道怎么面对悟……真的很对不起。”

五条悟在夏油傑的胸口轻轻蹭动一下,傑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几乎直接通过耳朵的软骨传到他心中。他听见自己的心跳也逐渐追上去,直到二者合为一体。他能感觉到一种名为后怕的恐惧感正淡淡地注视着自己,但五条悟决定要把这件事变成一辈子的秘密。于是他只是垂下眸子,低声回应傑。

五条悟说:“那种事情没有那么快的啦……我又没有给我们的约定加上一个期限。”

“我会一直来找傑的。我来一百次——不,一千次一万次,哪怕只有一次傑听到了,像今天一样,这样就很好。”





你说:悲伤是一种器官
我说:它大概是一朵可以伸展的小花
柔软地匍匐在一个不知名的膜瓣
往流经的所有动脉血中加一滴默不作声的深蓝

你说:思想是一张清透的滤纸
我说:是啊
清透得连蜓翼也过不去
于是我们的脑壳中就积落了一叠叠蜓翼
我们的大脑漂浮在蜻蜓的翅翼

你说:甬路和碎石 党徒和党魁
我说:我愿意被碎石折磨
我愿意被撕毁
但是 我要遁形于甬路蒸腾的暑气
不要再纠缠碎石身上的欲壑做一片干涸的漆

你说:请过来 请种植你自己以贯穿我
我说:我梦见攀爬蛇搭成的软梯
有一些蛇软烂 像煮一片肥皂水干了以后泡沫的滑腻
有一些蛇僵硬 我踩在断头的蛇梗直的脖颈

你说:蛇没有脖颈
我说:我没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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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部曲,交织于若干年间的春夏秋冬。
希望不要再有谁需要一个人变成怪物了。

https://gego725.com/t/topic/39625
https://gego725.com/t/topic/42153
https://gego725.com/t/topic/37024



特别致谢友@im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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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真的是神作无人
感觉把夏油杰的那种纠结感给写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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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美的文字…老师我要追随你
这样一直拥抱成为彼此的锚点吧

真好啊,原作那种纠结感,亏是硝子的那句话让小五察觉到了杰的不妥,吵架那里处理的真好,杰虽然无法找到方向,但是起码没有了原作里的杀意,山村里克制了自己的杀戮,也没有手刃父母,一切都是可以回头的,杰在最脆弱最迷茫的时候看到身边的悟,那段带着少年青涩和有点痛苦的性爱也是隐喻他的蜕变吧,毕竟选择了教师的路,真的非常原作感,很棒~

拥抱着互诉衷肠…对两人来说是最棒的转折。拥抱的人心率会相互靠近,两人分享着胸腔的起伏,仿佛心跳在共鸣,昭示着少年的命运再度交织在一起,不分彼此。

感谢大家的阅读和评论,有传递到「锚点」的意味觉得很开心(╹◡╹)

写的时候把双玉篇翻过来覆过去地读。其实我们都知道,只要悟呼唤他,傑就会回应千千万万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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